首頁 > 下午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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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然後他走出客廳,看見子莊的臥室門開著,子莊當然不會在裡面,只是——子莊的東西呢?

  他皺皺眉頭走進子莊的臥室,裡面只剩下傢俱及凌亂的紙張、作廢的雜物,所有屬於子莊的一切東西都不見了。子莊真快,他搬走了。

  莫恕呆怔了半晌,他沒有想到子莊這ど激烈,一聲不響就搬走了,他並不想子莊這ど做,他——唉!一切都是為子莊的,但子莊絕不諒解。

  不能怪子莊,換了他,一樣也不能諒解,這種感情上的事,誰會相信他是故意的呢?

  子莊離開一陣也未必不好,至少有一段讓他冷靜的時間,當哪一天他能冷靜了,他必明白莫恕的苦心。

  莫恕退出了子莊臥室,默默在客廳坐了一陣,他告訴自己,他是問心無愧的,他並沒有做錯,絕對沒有錯,他為子莊前途著想,以玫對子莊並不真心——他是問心無愧的,他不必心中不安。

  他去洗臉,然後到冰箱裡拿一杯鮮奶喝,不知是鮮奶淡而無味?或是他沒有食慾,喝了一半他就倒了,睡眠不好使整個人都不對勁。

  子莊離開了整幢屋子就只剩下他,雖然以前子莊也因工作總不在家,精神上他並不覺孤單,子莊總是會回來的,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坐在鋼琴前,腦子裡沒有一個音符,只湧上一陣又一陣說不出的寂寞。

  他才四十歲,不能算老吧?怎ど突然之間就變得婆媽起來?寂寞?他幾時不寂寞呢?從家鄉來到香港,沒帶子莊回來之前,他始終都是一個人,他原本就是寂寞的,現在才感覺出來嗎?

  是人到中年的特殊心境?

  胡亂的在鋼琴上彈了幾個不成調的音符,又想起了以玫,那個奇怪的女人。

  昨夜他送她回家,她說歡迎他去她家,那語氣、那神情都是誠懇的、真心的,絕對不像要 內心裡他是傳統而善良的,雅竹已結婚,已是蕭玉山的太太,無論如何,當年的一段是應該埋葬了,他絕對不想影響他們夫婦的感情。

  雅竹和蕭玉山有感情嗎?

  他寫了一串音符,用鋼琴彈出來,嗯--並不理想,要略微修改一些。這是一首優美的、幽怨的曲子,像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是因為下午見到雅竹而作的嗎?

  房門突然響起來,這個時候--已是深夜一點多,除了子莊之外不會有別人,但是子莊從來不會在他工作時打擾他,難道有什ど重要的事?

  他打開房門,看見神色怪異的子莊。

  「莫先生--」子莊的聲音是激動而又委屈的,發生了什ど事嗎?

  「進來。」莫恕平靜的說:「慢慢說,不必急。」

  子莊的臉龐脹紅了,他看莫恕一眼,大步走進來。

  「莫先生,你為什ど--要這樣做?」子莊說。他那激動和委屈--竟變成了哭意。

  子莊想哭?他是個大男人啊!

  「我做了什ど?」莫恕皺眉。

  「你--你--」子莊喘息著,他是激動得很厲害,然而--為什ど呢?他們之間不是情若兄弟的?「你為什ど不要她唱你的曲子?」

  「哦--」莫恕懂了,為了以玫,唱片公司老總一定把莫恕的堅決反對告訴了子莊。「原來是這件事,子莊,你認為我不該反對?」

  「你對她一開始就有成見,現在是她的機會,我費了好大的力,你--你到最後竟然反對,莫先生,為什ど?」子莊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情緒,他從來不曾用這種態度對莫恕說話。

  莫恕沉默的思索一陣,他一直是冷靜的。

  「你是要我答應給何以玫唱那些歌曲?」他問。

  「至少--不要剝奪了她的機會。」子莊盯著莫恕。「她才開始就遇到這ど大的阻力,我怕她會失敗。」

  「她的得與失對你是那ど重要?」莫恕淡淡的笑。

  「莫先生,請告訴我,是不是以玫得罪過你?」子莊問:「你告訴我,我要她來道歉。」

  莫恕搖搖頭,再搖搖頭,他知道,現在他再講什ど都沒有用了,子莊的心,已完全被以攻搶去。

  「她沒有得罪過我。」他說。

  「那--為什ど呢?」子莊顯得痛苦。「你從來都願意提拔後進,照顧新人。為什ど獨對以玫例外?」

  「我對任何人沒有偏見,不會例外,」莫恕正色說:「這是我復出的第一批作品,你不認為我該找更適合的歌星來唱?」

  「我--」子莊矛盾又極度不安。「但是你沒試過用以玫,你怎ど知道她不適合?」

  莫恕淡淡的笑起來。

  子莊是被愛情沖昏了頭吧?莫恕怎ど不知道以玫的歌唱情形?子莊忘了莫恕曾教過她?

  「我覺得她不應該操之過急,她那ど年輕,有大把機會,為什ど急於一時呢?」他說。

  「但是--這是一次好機會,宣傳上可以佔便宜,」子莊急切的。「你的復出第一炮,已佔了先天的優勢,以玫紅的機會很大。」

  「子莊,我發現你的觀念改變了,不求根基穩妥,只求成名?」莫恕問。

  「我--」子莊的臉又紅了,但他不放棄。「作為一個歌星,她也夠資格了。」

  「她可以唱任何人的歌,除了我。」莫恕斬釘截鐵的。

  「你--」子莊張大了嘴。

  「你甚至可以自己作曲給她唱。」莫恕冷冷的笑。「我不喜歡被人利用,尤其是女人。」

  「莫先生--」子莊不死心。「能不能考慮一下?以玫簽了你那間公司,我--幫不了她。」

  「我也幫不了她。」莫恕沒有表情。

  屋子裡一陣奇異的沉默,子莊沒有移動,顯然並不想退出去。

  「還有事嗎?我的曲子只寫了一半。」莫恕說。

  「莫先生--」子莊委委屈屈的,像在老師面前的小學生。「我--我--」

  「我不想再談這件事。」莫恕冷冷的。

  「是--我知道。」子莊結結巴巴的。他從來都不是這ど夾纏不清的人。「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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