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解、瞭解你只求自己心安,而把別人的感情當皮球一樣踢?」她尖銳的叫。「該說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或是最笨的?」
「你可以罵我、誤會我,但——不要那樣做。」他還是不敢正眼看她。
「我做了什麼?要你遠遠的跑來勸解我一番?你簡直對我仁至義盡嘛!」她冷笑。
「我——我看了晚報。」他悶悶的說。
「那又怎樣?我不能或不該交那樣的朋友?」她很不給面子。「那樣的朋友又令你不安了?」
「但是子莊——」
「子莊是你什麼人?又是我的什麼人?」她強硬的。「你要對他好,為他犧牲你的一切,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你難道有理由、有資格要求我像你一樣為他犧牲,對他無條件的好?你當我是什麼呢?」
「我——」莫恕難堪的。
「既然自知理屈,還來做什麼?」她瞪著他。「你不尊重自己感情,不尊重別人感情,你——根本不是人。」
「以玫——」
「不必再說,我要趕時間,而且——我有約會。」她冷然說:「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以玫,」他搖搖頭,沉痛的。「我這人——不足惜,也不必再提,子莊對你是全心全意的。」
「荒謬,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有什麼資格去決定、左右別人的感情?」她問。
「我——」他說不出話。
「你不要我,是你我的事,你沒有資格要我去接受另一個人。」她凝視他。「感情——原不能代替,你應該明白這道理。」
「以玫——」
「而且——子莊在你眼中是最好的,你又怎知他在我眼中如何?」她又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暖昧。「你又怎知我不是真愛那花花公子?」
「你——對這種事不能玩火。」他說。
「玩火?」她冷笑。「玩火是什麼?是沒有好結果?那麼我和你呢?也算玩火?」
「但是——那種人沒有安什麼好心,你很聰明,你應該看得出來。」他真心的說。
「那我該感謝你的關懷?」她盯著他。
「以玫,我來——至少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他說。
「我說過感謝。」她冷冷的。
「你——子莊晚上還來接你下班嗎?」他問。
「為什麼不問他?」她似乎不經意的朝街口望一望。
「如果你真——怪我,你罰我好了,不要玩火。」他說。
「莫先生,你說笑話,罰你?」她笑得誇張。
一輛雪亮的平洽四五○跑車停在她面前,她微微一提裙子,側一側頭,留下一個難解的笑容,揚長而去。
就是那個花花公子大色狼吧?
莫恕心中疼得麻木了,好半天他才緩緩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一根大石柱後面轉出一個人,那是神色特別的子莊。是子莊,他聽見了一切。
深夜,以玫獨自乘電梯上樓,對付某一些人,她是頗有手段的,她不許那花花公子上樓,他就只好乖乖離開。走出電梯,她就看見了子莊。
她一點也不意外,子莊在夜總會接不到她,他就一定會等在這兒,子莊根本就是這麼死心眼兒的人。
「等了很久?」她淡淡的問。
一邊打開了大門,側身走進去。子莊猶豫一下,也跟著進門。他一直沉默著。
「我和一個朋友去宵夜。」她扔開皮包,打開燈。
她說得那樣自然,似乎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似的。
「我知道。」子莊的聲音很平靜。
詫異的反而是以玫,子莊不生氣、不激動?
「夜總會的人告訴你的?」她坐下來。
「我——根本沒去夜總會接你。」他也坐下來。
這更令以玫意外了,怎麼回事?子莊一直表現得死纏爛打,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居
然不去夜總會接她?
「哦——」以玫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玫 我覺得你這麼做——很傻。」他忽然說。
「我這麼做?怎麼做?」她呆怔一下。
她真是不知道子莊指什麼而言。
「那個和你一起宵夜的朋友,」子莊的神色很莊重。「你是故意和他在一起的。」
以玫皺皺眉,她是故意和那個花花公子在一起的?是吧!事已至此,故意與不故意又有什麼分別呢?
「故意?不,他只是一個朋友。」她故作淡然。
「以玫,如果是我錯——我會認錯。」他困難卻萬分真誠的說:「我也願想辦法挽回一切,就只希望你——你不要這樣。」
「你做錯了什麼?我不知道啊!」她說:「我和朋友去宵夜,絕對與你無關。」
「我不是說與我有關,我——我——是指——他,莫恕。」子莊費了好大的力量才說出來。
「他——他又怎麼了?」以玫眼光閃一閃,她開始有點明白,子莊終於是想通了、看透了!感情原不可勉強,更不能代替。
「你和那花花公子在一起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子莊吸一口氣,沉聲說。
「怎麼會呢?我為什麼要故意做給他看?他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以玫的聲音誇張得絕不真實。
「以玫,我現在終於明白以前——我錯得多厲害。」他歎息:「我現在只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以玫眼中的光芒變了幾次,她搖搖頭。
「沒有什麼需要彌補的,子莊。」她說。
這是她的真心話,彌補什麼呢,莫恕根本沒有真正重視過她,或者說沒有真正愛過她,莫恕心中始終是林雅竹,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否則以雅竹今日的身份地位,有什麼理由復出灌片,當然是為了莫恕。
她何必要彌補?她根本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
「以玫,我是絕對誠心誠意的,」他認真的說:「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否則我會一輩子不得安樂。」
「不要口口聲聲說彌補,」她淡漠的笑一笑。「目前這樣不好嗎?我只希望唱片的銷路好,令我扶搖直上,你忘了嗎?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不是,你根本不怎麼重視名成利就……有一個時期你幾乎完全放棄了唱歌,你忘記了嗎?」他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