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光年中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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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他驚訝又意外,沒想到地會這麼說。

  「他無疑好吸引人,但我們認識時間太短,對這些事我很慎重。」

  偉克端著兩杯香噴噴的咖啡出來。

  「聽說薑湯可以醒酒,要小要?」

  「開玩笑,許荻根本沒醉。」

  「還說,剛才嚇得我,」偉克拍著心口。「我最怕在公眾場所失態,男人哦。」

  「對不起,」許荻說。「下次不敢。」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我,為甚麼?」許荻飛快的看梵爾一眼。

  「我這個人很容易情緒波動,一碰酒就是我的死穴,甚麼原因也沒有,」許荻說得很好。「不信,問梵爾。」

  「我怎麼知道呢?」梵爾笑得好嫵媚。

  「嗨!梵爾,第一次發現你原來這麼漂亮。」偉克突然叫起來。

  回到家已十二點,電話錄音在嘟嘟響著。沒有甚麼其他朋友,誰打來的?

  「梵爾,去哪裹了,為甚麼不在家等我電話?」低沉帶磁性的聲音帶著絲不滿,帶著絲失望,帶著絲怒意。「你答應等我的,跟誰出去了?不要告訴我是阿荻,他配不起你。你必須等我,不要令我妒忌。我會再打電話來。」

  梵爾呆在那兒,又悔又氣又懊惱,為甚麼要出去?錯過了少寧的電話?他在哪兒打來的?他並沒有到歐洲——他說過第一站是羅馬,去羅馬起碼要飛二十小時——坐在床上,盯著電話,希望它隨時響起來,否則她不原諒自己。電話始終沒有再響,到半夜,她已不支的半臥半坐的睡著。

  滿心懊惱的回到公司,做甚麼事都不對勁,心思意念早已飛到好遠好遠。這個時候,他該到達目的地了吧?為甚麼還沒電話來?他生氣了?他不再找她?

  午餐也不出去吃,等在辦公室裡,就怕再錯過。可是沒有電話來。

  突然記起許荻的話:「少寧在世界每一處地方都有女朋友。」妒意一下子湧上來,一發不可收拾。他去會女朋友而忘了—打電話?他們去狂歡嗎?他們——啊啊,簡直不能再想下去,否則她會發瘋。

  神思恍惚的連電腦上的字都看小清,與其這樣一事無成,倒不如請半天假回家——猶豫半天,他可會打電話來公司?

  真是矛盾為難。最後還是捱到下班才打道回府。

  進門第一件是撲向電話,好失望好失望,沒有錄音,他沒有再打來。

  從早餓到現在的肚子再也支持不住,她為自己煮碗麵,胡亂吃了。

  坐在窗前看海景,一邊打開電視驅散屋中冷寂。全身的弦都拉緊,全神貫注在那寂然無聲彷彿沉睡的電話上。

  電話鈴果然響起,她驚跳起來,抓起電話時聲音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氣。

  「哈羅,偉克,」他自報姓名。「家裹好悶,能不能讓我上來看電視?」

  他永遠像熱情開朗的大學生。

  「來吧。」

  三分鐘,他已來到,穿著涼鞋短褲,地道美國年輕人的街坊裝,非常親切。

   他一屁股坐在電視前,好像回到自己家裡般。然後拍著沙發叫:「過來,我們一起看。」但眼睛仍在電視上。

  「要喝甚麼?」她問。

  「可有啤酒?」仍是目不轉睛的對著螢光幕,十分孩子氣。

  把啤酒遞給他,她不著痕跡的坐在電話旁。再接不到少寧電話,她會心焦至死。

  廣告時間,偉克終於看她一眼。「咦?你有甚麼事?眼中儘是焦慮不安?」

  「等長途電話,媽咪的。」她胡亂地說。

  「她不打來你打去啊!等甚麼?」

  「美國打來便宜很多。」

  「錢算甚麼呢?至少可以令你安心。」

  「其實我也不心急,也許媽咪不在家!」

  電話鈴就在這時響起來,雖然就在她身邊,她仍驚跳而起,呆了三秒鐘來接聽。

  她才「喂」一聲,喉嚨就梗塞了,再也發不出聲。是他,是他,謝謝天,電話終於來了,一天的陰翳消散。

  「對不起,昨夜到達時太累,一覺睡到現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少寧一口氣說:「整夜都夢到你。」

  她吸吸鼻子,令自己聲音更自然些。看見偉克用一對好意外,好懷疑的眼光對著她。

  「你——在哪裹?」

  「羅馬啊!你忘了?這是我第一站,今天下午飛法蘭克福,再經曼谷就回來,」他似乎說得咬牙切齒。「你想我沒有?嗯?你想不想我?」

  她輕輕吞下一口口水,「嗯」了一聲。

  「怎麼是「嗯」?你說,我要你說。」

  「想。」她破涕而笑。他也稚氣。

  「恨不得立刻飛回來,又或者把你縮小,放進我衣袋;最好是把你吞進肚子,吃掉,那你就永遠跟我一起了。」

  「胡扯。」她喜悅。「為甚麼那麼快回來?不是要一星期嗎?」

  「跟人換班,我不想停留歐洲,我要立刻見到你,立刻。」

  「不累?」

  「見到你比累更重要,我年輕,不怕。」

  「還是要保重。」她小心說話,到底偉克還在一邊好奇地望著她。

  「昨夜你去了哪襄?和誰?」

  「你在哪裹打電話?飛機上的電話可打來我家嗎?」不方便回答,只好反問。

  「飛機在中東「巴聯」機場加油,全機的人不但不許下機,連機窗都要關上,為軍事理由,連照相都不許。我用小小手段走後門才能偷偷在機場打給你;你不在,當時真失望得想立刻飛回來。」

  「有事?」

  「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他說得情深動人。

  「下次不要這樣。那個國家如違反他們的規條法律是要判死刑的。」

  「為你,做甚麼都值得。」這句給她的感覺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好真實,好有誠意。

  她沒有遇過這樣的男人,一見鍾情又火燒一般的狂熱,她覺得自己在慢慢熔化。

  「我——等你。」她說。

  「你旁邊有人?個方便講話?」他驚人的敏感。「誰?阿荻?」

  「不,不是。美國回來的朋友,我們住同一大廈。或者你也見過,那天在許家派對上。」她說得有點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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