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光年中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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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她的善心把每個人的行為動作當作善良。

  「賊骨頭。」許荻忍不住低聲罵。

  梵爾只淡然一笑。

  「林師傅是上海名廚?」她搭訕。

  「他爸爸是上海名廚,他只是家學淵源,媽媽說,他手藝不及他父親。」

  「不能想像林老師傅是怎樣的高明絕頂。」

  「我們這代都沒吃過,沒人知道。」許荻忽然想起甚麼。「林師傅脾氣很怪,他不喜歡的人,絕對不替他做菜。」

  「藝術家脾氣。」她笑。

  「很奇怪——他不喜歡少寧,」許荻說:「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不是攻擊誰。但是少寧對他卻很好。」

  「有這樣的事?」她笑。「大概大腦電波頻率不對。」

  「他見到少寧就板起臉,我問他為甚麼,他也不知道,說不出原因。」

  「老年人的偏見。」她不以為意。

  午餐後,他們在偏聽聊了一陣,移師玻璃陽光室,才坐定,就看見一身米白的九姨婆全身會發光似的慢慢走來。

  「九姨婆提早下樓,」許荻壓低聲音,很自然的站起來。「為你。」

  梵爾也情不自禁的站起來,對九姨婆,她覺得親切得不得了,好像好熟的朋友——雖然她們沒見見過幾次。

  來到面前,九姨婆的視線長長久久的停在梵爾瞼上,想看穿看透她似的。

  「你——真的姓任?」她問得奇怪又突然。

  「是。九姨婆,」她下意識的伸手扶她,她輕輕的推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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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不喝。我會苦苦哀求,請她別讓我喝。」他說得認真而堅決。「忘了你,我不再是個完整的人。 」

  心裹又有著奇異的響應,她聽過類似如此的話嗎?一定。她有似曾相識之感。

  「不要說傻話,」她從他懷裡坐直。「少寧,這些日子你變了,不再是以前的你。」

  「是嗎?我不覺得,只是緊張你,害怕你會從身邊消失—樣。」

  「你不是這麼沒有信心的人。」

  「不知道。」他有些茫然皺眉。「我也不明白為甚麼,我就是有失去你的恐懼。」

  「答應你,—生—世陪你。」

  「不是一生一世,是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她小聲的念一遍。

  這是一個承諾,生生世世。

  飛機抵達香港,他們坐的士過海,她先送他回家。

  「休息一夜,明天整理些衣物,搬來我家。最好把公寓退掉。」

  「不行。公司出錢租的。」

  「要現錢,或乾脆不做,」他總是這麼說:「絕對養得起你。」

  「現階段——我不要人養,工作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頑固。是我養,不是別人,」他抓住她肩膀。「望著我,是我,少寧。」

  她凝望他半晌。

  「我愛你,卻要求保留自己,」她說得特別、「若無自己,我們融成—個,我怎麼再有能力愛你?」

  他迎接著她視線,好久好久。

  「能不答應你嗎?你用這樣的理由。」

  「你也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最後一天假,我們要好好利用。」

  「一言為定。」他開心離開。

  梵爾回家立刻沖涼,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一次,洗去這兩星期的僕僕風塵和疲勞。她打算到偉克家吃免費晚餐。他那個鐘點工人做的菜很不錯。然後回家大睡一覺。

  穿著浴袍,她愉快的吹乾頭髮。這個時候,門鈴響起。偉克?或是去而復返,捨不得離開的少寧?或是憂悶個樂的許荻?

  門開處,她意外又吃驚,站在那兒的居然是那艷麗的婦人何令玉——許荻的大嫂。

  「嗨——許太太,」她不安的是未干的頭髮和身上的浴袍。「你找我?」

  何令玉眼中閃遇一抹凌厲。

  「少寧在嗎?」直接了當的問。

  「少寧?他在他家,怎會在我這兒?」

  「你們不是結伴旅行嗎?他怎不可能在你這兒?」何令玉冷笑。

  梵爾一怔,怎麼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

  「他已回家。」她仍保持著笑容,這是看在許荻面上。

  「你們——真是一起旅行?」何令玉臉色大變。「只他跟你?」

  梵爾坦然點頭,愛情使一切光明正大,沒有任何見不得人之處。

  「他——沒有跟我講。」何令玉恨恨的。

  「請去問他,我不知道。」梵爾吸口氣。

  「我能進來嗎?」說完也不等梵爾回答,她推開門大步走進來,一屁股坐下。「你們到哪裡去旅行?」

  「上海、巴里島。」

  「很快樂啊。」她彷彿妒恨交集。

  「還不錯。」梵爾直認不諱。「原本沒有計畫,說去立刻就動身那種。」

  「你——不是阿荻的朋友?」她盯著梵爾。

  「是。現在仍是。」

  「那——為甚麼跟少寧旅行?」

  「許荻是朋友,少寧是男朋友,」她笑。「許荻知道這一點。」

  「男—朋—友?」叫得驚天動地。

  梵爾微微一笑。

  「甚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何令玉驚怒交加。「那天派對不見了你們,是他帶你走,是不是?」

  梵爾依然微笑。這何令玉問得太多。

  「你用甚麼方法勾引了他?」

  梵爾皺起眉頭。勾引,這是甚麼話?

  「許太太,我不明白你是甚麼意思。」她不得不武裝自己。

  「你明白,你心裡再明白也沒有,你勾引了少寧。」何令玉有點失控。「我還當你是朋友,你竟然做這樣的事?」

  「少寧的事與你有關嗎?」

  「當然——有關,他是我的表弟。」她挺一挺腰,令自己更理直氣壯。「他是韋家的繼承人之一,我們不能不關心。」

  繼承人?梵爾完全不懂這三個字的意義。

  「我們小心防範,不能令莫名其妙的女人接近他,怕他上當。」

  梵爾再開朗坦率,再心胸開闊,也不能不吃了一驚,又生氣又莫名其妙。何令玉以為她是甚麼人?以為她看上的是少寧的家財?這未免狗眼看人低。

  想不到用甚麼話來回她,電話鈴響起。

  「梵爾,我立刻過來,受不了你不在身邊的滋味,好像世界末日。」少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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