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在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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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我不需要人敬佩,也不需要人瞭解,」他淡淡的笑了。「我不想委屈自己,我不能放棄快樂,就是這樣!」

  「你若不愛她,為什麼當初——」她說不下去。

  「為什麼?你想知道?」他突然又露出邪邪的笑容。

  「不——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你不該這麼對她!」雅之滿面通紅,她怕他說些不三不四的話。「這麼下去,她豈不是要被痛苦折磨一輩子?」

  「你以為會嗎?」他反問: 「你瞭解她嗎?你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我告訴你,你濫用你的同情心,你太天真,你被利用了!」

  「不,我相信她說的是真實!」雅之揚一揚頭。

  他看得發呆,他喜歡她這些充滿女人味的小動作,好可愛,好有個性。 

  「是事實,我不否認!」他從海綿團裡站起來。「但——是她自己去墮胎的,事前我不知道!」

  「是你不肯負責!」她成見很深。

  「好了,你走吧!」他不耐煩的變了臉。 「我不想談這件事,尤其和沒有關係的第三者!」

  「斯亦凡——」她又窘又氣又難堪。「你不是真這麼沒有人性吧?」 「你說呢?」他笑著又問。 「或是——你有興趣繼續瞭解我一下?」 雅之咬著唇,他真是無可救藥了吧?她來根本就是白費心機,算了,遠離他吧!這是惟一的法子!王蘋是個教訓,血淋淋的教訓,她——還是走吧!他們原是兩個世界的人!

   亦凡心情不好,臉色也壞,昨天雅之的指責令他二十四小時閉不上眼,他真是全無人性嗎?

  困在家裡難受,他一早就到學校了。

  教室裡已有不少同學,氣氛卻非常特別,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一看見他進來,大家都立即住口不說了,只用一種神秘的眼光偷看他。為什麼呢?昨天又缺課?他原是缺課大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他沉默的坐在一角,他從來沒有興趣和教室裡多嘴多舌的傢伙打交道,他們愛說什麼就由他們去說吧,難道他身上會少一塊肉?

  惟一和亦凡在班上比較合得來的男孩子曾健走進教室,看見一角的亦凡,臉色就變了,他皺皺眉,大步走向亦凡,並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亦凡,你怎麼來了?」曾健壓低了聲音。他的話問得奇怪,神情也怪。

  「我為什麼不能來?」亦凡沒好氣的。 「你是沒睡醒還是吃錯了藥?」

  「你——亦凡,」曾健似乎好為難的移動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昨天你跑到那兒去了?」 亦凡臉上掠過一抹不耐。 「別煩我了,我現在只想揍人!」他的聲音很大。 許多同學的視線又掃過來,似乎是惋惜,是同情,也有些幸災樂禍。

  「來,我們出去談!」曾健不由分說的拖著亦凡。

  「有什麼可談的?就上課了!」亦凡冷著臉不情不願的。「婆婆媽媽得像個娘兒們!」  曾健一直把亦凡拖到走廊盡頭,才鄭重的說:「你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

  「昨天?」亦凡冷笑一聲。 「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天不來天就塌了?」

  「亦凡,」曾健歎一口氣,愛莫能助的。 「你沒有看佈告欄嗎?」

  「我為什麼要看?難道缺課一天就記我大過?」亦凡一點也不在乎。「你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了!」

  他預備回教室,曾健卻一把抓住他。

  「亦凡——」他滿臉同情。「你被勒令退學了!」

  「什——麼?」亦凡大吃一驚,勒令退學?憑什麼?只不過缺了幾天課,有這麼嚴重?勒令退學?「你說什麼?你開什麼玩笑?你想消遣我?」

  「不,亦凡,你去看看,」曾健歎一口氣又搖搖頭。「是校長室出的佈告,不會有錯!」

  亦凡如當胸捱了一拳,驚怒交加,更是一頭霧水,怎麼會被勒令退學?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他只有半年就畢業了,學校為什麼如此殘忍?這麼被勒令退學後,全台灣哪一間大學肯再收留他?他的前途豈不完蛋了?不能畢業就不能參加留學考試,就不能通過美國大使館,就沒有資格出國,他——為什麼?

  「為什麼?」他沉著聲音問。

  「不清楚,」曾健舔舔唇。 「佈告上只寫行為不檢,生活靡爛,有辱校譽!」

  「佈告什麼時候出的?」他問: 「我去找訓導長問個明白,討個公道!」

  「昨天下午,我們放學時就看見了,」曾健說: 「亦凡,別去找訓導長了!」

  「為什麼?」亦凡眼睛都紅了,那是缺少睡眠加上憤怒的紅。「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認了?」

  「不——」曾健欲言又止,猶豫好半天,終於說:「我聽到一些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說昨天有個女孩子來見過校長,說了一些話!」

  亦凡心中巨震,一個女孩子來見過校長,他腦子裡記起王蘋惡狠狠的話: 「我一定要使你身敗名裂,一輩子見不得人!」是王蘋,她居然——居然——

  「亦凡——」曾健被亦凡的神色嚇住了。「也不知真假,反正校園裡傳的,你也別盡信!」

  亦凡深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糾纏的千頭萬緒,壓下了心頭翻湧的怨恨,他的臉變得好冷,好陰沉。他凝視曾健一陣,扯動嘴角說:「謝謝你告訴我,」他笑容冷如刀鋒,怎麼?他還能笑得出?「我走了!」

  「亦凡——」曾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要畢業而遭學校勒令退學,對任何人都是巨大的打擊。

  亦凡再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也許打擊太大,也許太突然,他在一陣憤怒和震驚之後,心中反而麻木了,什麼知覺也沒有!

  被勒令退學,說得難聽些就是開除,開除——好一個王蘋,她真是說得出做得到,她這麼毀了他對她本身有什麼好處?她真是那麼恨他?她對校長怎麼說的?校長怎麼也不找他對證一下,就斷然出了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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