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裡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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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頁

 

  「慧心,恭喜你。」他說。聲音遙遠而真實,他恭喜她升老總?他該知道她不在意。「收到我寄的『風裡百合』嗎?」

  「是,是,收到了,謝謝,真是非常謝謝,」她是激動地,「你知道,遲了一星期,但它仍然欣欣向榮。」

  「遲了一星期,七天。」斯年似在自語,「不遲——它終於還是到了。」

  「你曾以為我收不到它嗎?」她有點詫異。

  他的後是另有深意的,是嗎?是嗎?

  「是,因為它帶有泥土,凡有泥土的植物都要檢疫,不能就這麼寄進來。」他說。

  「那真是太好了,我終於收到了。」她說:「而且,我巳去圖書館查了那花名的意義。」

  「啊——你查到了?」他呆愣了。

  「那是令我非常意外的花名。」

  「是意外,不過——我很喜歡。」他說。

  「它有美麗的名字,而且——它給我的感覺是充滿了希望。」她心中有一抹奇異的溫暖。

  「你真——這麼想?」他問。

  「是——斯年,你在那邊好嗎?」她吸一口氣。

  「很好——至少,很平靜。」他說。

  「那——那——」她講不出話,斯年可會回來?

  「蕙心,好好做你的工作,你的成就,我很引以為榮,真的,很少女人像你。」他是認真地。

  「但是斯年——」她想告訴他,她並不在乎。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明白。」他說:「今天——我們不談這些事,我只是要恭喜你。」

  「好。」她吸一曰氣,只好如此了。

  「你一定很忙,是不是?」斯年的聲音是平靜的、愉快的。「新官上任一定會這樣的,慢慢就會上軌道。」

  「斯年,朗尼曾經找過你,他說——」

  「我們聯絡上了。」他打斷了她的話,但又不告訴她結果,斯年——大概沒接受哈佛的講師聘任吧?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電話號碼?」她問。

  「不大好,這兒是修道院,找我接電話要走很遠的路,不方便。」他說:「我會再打給你。」

  「好。你可以打來我家裡。」她急切地。

  「我會的。蕙心,好好做,我真心的祝福你。」他說:「再見。」

  慧心還沒有來得及說再見,他巳掛斷了。他似乎有未盡的話,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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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藥兒 整理製作

   

  第九章

  坐在餐廳裡,好的情調,好的聲音,美味的食物都不能令蕙心情緒高些。她一直沉默著,若有所思,雖然有時也會微笑,卻笑得心不在焉。

  「為什麼,沈。」柏奕凝視著她,他已這麼深深地望著她好久好久了。他又說:「你怎麼情緒低落至此?」

  「哦——沒有。」惹心又是微笑。「也許新接任,工作壓力太重。」

  「是嗎?」柏奕不是傻瓜,他搖頭。

  柏奕說:「我覺得你似乎被一件事困擾看,很深很深的。」

  蕙心的眼光一閃,她笑得很特別。

  「你該說被一個人、一件事困擾得很深、很深。」她坦然地說。

  因為她突然發覺,世界上實在沒有任何人能代替斯年,即使相像如柏奕,但他仍是柏奕。而斯年——在她心中是永恆的。

  「一個人?」他皺眉。

  他當然知道是斯年,只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你覺得——還有希望?」

  「我不知道。」她搖頭。

  「對沒有希望的人或事,冷靜、理智的你也會讓它糾纏一輩子?」他問。

  「冷靜、理智只是我的外表,」她不置可否,「內心裡,我有自己也不知道的軟弱。」

  「還有固執。」他盯著她。

  「是。我固執。」她又笑。

  他沉思一陣,慢慢說:「沈,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很傻?你也許一輩子就只能讓自己投人事業,而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我知道。」她點點頭。

  「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的誠意,」他說,「女朋友我不少,卻只限於女朋友,吃吃飯,上上夜總會,解一下寂寞的那些。而你——不同,我們在事業上、外型上、學問上、背景上都適合,在一起對大家有利,而且我非常、非常喜歡你,你——願意考慮嗎?」

  他單刀直人,只是——他把愛情看得太輕。也許現代人原本如此?又或者他們那個階層是必須這樣講條件的?還是——他的思想完全西化了?但是慧心不能接受,她的愛情觀念根深蒂固,而且經過了六年的教訓,她已知道生命中愛情對她是最重要的,也許別的女人不是,但,她是。

  為愛情,她可以犧牲一切。

  「我會考慮。」她淡淡地說。

  她明知考慮的結果也一樣,她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因為他們不是斯年。

  「希望不要令我失望。」他輕輕握一握她的手。

  她微笑一下,算是答應。

  「斯年下午有電話來,電話之前也送來了禮物。」她說。

  「山長水遠的禮物——是什麼?」他很感興趣。

  「風裡百合。」她說。

  她說這四個字時,臉上的陽光一閃而逝。

  「風裡百合?是什麼?一種百合花?」他問。

  「是生長在比利時的一種草,經得起風吹雨打,經得起時間、霜雪的考驗,要六至七年之後才開一種很小、很小的白色花朵,形狀像百合。」她解釋著說。

  「有這樣的一種植物?我從來沒有聽過,」他疑惑地搖搖頭,「不過——它聽來很美。」

  「它是比利時的特產,不是聽來很美,而是它本身的意義很美。」她說。

  「斯年在哪裡找到的?」他問。

  「他住的後院,」她笑得好滿足,「六年前我帶了一小株回來,我發覺它除了在比利時,原來在香港也能繁殖、生長,而我的那些——已快到開花的時節了。」

  「希望開花時能讓我看到。」他說。眼中光芒很特別、很難懂,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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