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總管的腦袋怎能一次裝那麼多東西,不會超重嗎?他真的好厲害……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人一跨過門檻就嘖嘖驚歎。
「你不喜歡嗎?!」京極御人聽到後面的嘖聲,皺眉看向她。
「我哪有這麼說?」她回他一白眼,讚賞地在只簡單鋪了層茵翠草皮的前院踏來踏去。「這裡比我那裡安靜多了……哇,不只院子大,客廳少說也大一倍。小總管,你以後住起來一定很舒服……這麼大一間房子,松本助理也可以一起住,不用老被他惡質的老闆拒絕在門外了。」她意有所指地觀向某位很小器的惡質老闆。「連進來叨擾杯茶都不行,真是的,那是我的住處還是你的……」
京極御人不急著掀底牌,以冷眼催促唸唸有辭的她進屋。
杜清零的鼻眼酸到不行,再也受不住空氣裡強烈刺鼻的漆味和木屑味,一瞄見牆角有裝潢工班留下來的大電風扇,她馬上衝過去。
「別……」京極御人阻止不及,地上的木屑被一陣急風吹起。漫天飛肩,噴灑得兩個人灰頭土臉。
「對不起!」肇事者火速關掉風扇,勇敢認錯。
「你這鹵莽的……」京極御人好笑又好氣地將她抓過來,挾持在腋下,低頭衝著她無辜的臉笑吼:「笨蛋!」
「你才是笨蛋!」見他深幽的眸光搖曳閃爍,杜清零寬宏大量地嘟高笑唇,迎上他落下的毒嘴。
「小總管,我有一個疑問……」賊樣的臉暈紅,她甜甜膩向他。
她這種表情所提的問題絕對是不三不四、沒人敢恭維的……
京極御人明智地決定不予理會,拍掉兩人一身的碎屑後,逕行拉她往快完工的二樓走。
很堅持問完的杜清零半嘲弄半納悶道:「你是小總管,你叫我小姐,我的身份比你大,對吧?你冷冷瞥人的眼神真的很討厭,小總管。」
「我的冷眼只瞥說話太愚蠢的人。」此話一出,不敬的他立刻為自己的腰側贏得兩記又紮實又漂亮的左右鉤拳。
「重點來了重點來了……小總管,你頭別轉開啊!」她興匆匆往他跟前一站,一手叉腰。「為什麼你比我有錢?你現在領的也是我父親給的薪水,你怎麼可以比我有錢?從小到大你就比我有錢,為什麼?哪有總管比小姐有錢的荒謬道理?」
這次京極御人的眼神終於不再冷,換成了沒好氣。
「清零小姐,你確實點出重點了。宅子的每個人都比你有錢,我只十五歲的妹妹也比閣下有錢,你認為問題出在誰身上?」
「你是說我太奢侈、太會花?!」威脅的拳頭很小人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要說沒金錢觀念,我也不阻止。」
嬉鬧的兩人踏上尚在重新裝潢的二樓。共三層樓的透天厝,愈到竣工階段散置的雜物愈凌亂,兩人每踩一步,地上囤積的厚木肩與灰塵就飄揚起來。
「這裡比較不刺鼻了……這間是你在台灣的辦公室嗎?」好奇地將頭探進烏漆抹黑的大房間。
「我的書房在三樓,這間是我們的臥室,這棟是我們的房子,我們十二月十號搬家……小姐,你能不能偶爾小心一點?」沒好氣的京極御人乾脆將又差點跌倒的她牢鎖在身邊,省得好動成性的她不小心被雜物絆倒,刺得鮮血淋漓。
進門不到十分鐘,這位小姐已經有四次打跌、一次絆倒的輝煌紀錄。
杜清零一臉驚愕,好半天開不了口。她一直呆愕到逛上三樓才猛然回神,驚聲尖嚷:「我們的臥房?!我們的房子?!兩個月後搬家?!」
「我的經濟能力還買得起一棟不怎麼像樣的陳年老房子,你用不著大驚小怪。我住不慣別人的房子。」京極御人拉她轉進特別獨立出來的大更衣室,打開電燈,逐一瀏覽衣櫥衣櫃的做工。
「誰大驚小怪啊!我管你住不住得慣別人的房子,你又不是長期定居台灣,臨時居所也這麼挑三棟四,是很符合你龜毛的格調,可是……」
牆角一雙冷漾森白刀光的瞳斜斜瞇向她頸項,剎那間,實戰經驗豐富的杜清零發誓她真的聽得一清二楚--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從下個月起,我定居台灣。」直到你回日本。
「什麼?!」杜清零極度震驚,一把將到處摸到處看的淡雅男人猛拉回來。
「小總管,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你的工作怎麼辦?日本那邊才不會答應!這裡是台灣,交通很亂、居住環境不是很理想,記得嗎?你連吃個小館子都從頭皺眉到尾,你已經習慣井然有序的消毒水環境,會受不了這裡的!而且這裡的治安愈來愈不好,民眾沒什麼公德心!」
她竭盡所能在力勸他打消念頭……看得出用心良苦的她急於說服他……換句話說,這位小姐不希望他定居這裡……
「閣下處處為敝人著想的體貼心意,本人受寵若驚了。」京極御人感動的笑聲很冷。
完……蛋了!又惹小總管生氣了,這傢伙怎麼那麼愛對她生氣啊!
他和菊一樣耶,時不時的陰陽怪氣,是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臭屁人類都愛對她生氣啊?她看起來就是很好欺負的樣子嗎?她明明最常和他打架啊……
「聽起來貴地似乎已經不能住人,我本來無意長久居留,驚聞閣下一席話,很詫異以閣下鮮少動用大腦的行為模式,這些年怎麼活下來。因此--」溫文和善的微笑結冰。「我決定多留幾年,認真地向閣下討教都市叢林的生存之道。」
「小總管,你別鬧了!」杜清零氣急敗壞,換她將半踱開身的人粗蠻扳回。「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跟你耍嘴子,我不反對你像這幾個月這樣,偶爾來這裡……嗯哼,探望我。」羞澀的面容一正,她倒豎秀眉。「可是你絕對不可以定居台灣,語畢!散會!」
散會?這回沒那麼簡單了,清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