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雙面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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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你知道……那印璽?」

  「但我不必讓人知道我早就知道吧?」嘿嘿。

  他反倒不知所措起來。「你就這樣賞給我?你不想想那可是董世欽的護身符?」

  「別耍白癡了。他本來就是個人物,哪需要啥子烏不拉嘰的護身符幫襯。」她的男人還沒窩囊到那地步。「你有空再到董宅找我領賞吧。這裡有沒有朱古力蛋糕或熱可可啊?我實在不喜歡喝這咳嗽藥水。」她苦著小臉攪咖啡。

  咖啡館的角落裡,笑聲陣陣。

  十四後來果真爭氣,在北美闖出了名堂。六○年代初期,透過各種管道竭力搶接出在座的一些親友,險險避過隨後爆發的十年文革浩劫。

  不過那是後話,不多贅述。

  待咖啡館內這一小桌的人群散去,順叔叔才緩緩步往裝飾花壇後側的那一桌,對一名戴時髦圓框墨鏡的優雅男子佇立躬身。

  「四爺,如何?」

  絕俊的隱約容顏,淡淡揚起嘴角。

  「她處置得很好,就照她的意思去做吧。」

  「是。」

  ☆ ☆ ☆

  喜棠近來連連挨罵,旁人不禁狐疑,自己服侍多年的世欽少爺最近是不是中邪了,居然會……當場罵人?

  平時他就很少表現情緒,對屬下有意見時,也多半是叫入書房私下提點,給人台階,也給人面子。但凡事一碰上二少奶奶喜棠,他就完全走樣。

  「不止我們,連在揚州的爸媽聽見了也變臉。」璋大姊蹺著長腿,坐在書房彌勒榻旁優美地吸煙。

  「都是世欽啦。」喜棠躺在榻上,一邊含咬國外新進口的朱古力糖,一邊翻閱禮拜六雜誌,任大妞妞蜷在她肚子上打盹。「他就愛大驚小怪,害我丟臉。」

  「你怎麼不想想你害他丟多大的臉。」璋大姊慵懶地呼出縷縷白雲。「他一聽說你肚子疼、痛到整個人窩在床上發冷,想也不想地就抱著你火速駕車殺入婦產科,生怕你有個萬一。結果呢?」

  「好啦好啦。」別再提這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以後不會再空腹吃冰淇淋了啦。」

  「真好。」哎。「世欽被你克得死死的,他自己卻還不知道。」

  「我哪有啊。」嗯,還是比利時進口的朱古力好吃。

  「你什麼時候才打算告訴世欽,你跟他的『第一次』不是在北京老家,而是在這張榻上?」

  「我幹嘛告訴他?哪,你要不要吃?這個咖啡色的很甜喔。」

  「你這樣會害他一直內疚下去。」她揀了個小黑磚放入口裡。

  「我就是要他心裡帶點兒內疚,才會寵我寵得比較起勁兒。」

  世欽在她北京老家客房裡醉酒,醒來後衣冠不整,一床的血,都是真的。但她始終沒跟世欽講明,他們那次什麼也沒發生,她也沒失身。

  本來差一點點就要失身了啦,可她就是好狗運,在醉鬼世欽將她剝得差不多時,才赫然驚見她正值生理期。他醉得一腦子糊爛,仍然很尊重女性,沒有趁她「不方便」的時候霸王硬上弓。但她在那時就認定,自己已是世欽的人——看都給看光了,這也算是一種很親密的肉體關係吧。

  只是她想不通,世欽酒醒後為什麼那麼篤定他必是侵犯過她了?好啊,他既然要這樣想,她就順著他,將錯就錯,打蛇隨棍上。雖然世欽因此誤認為她有點隨便,無妨。吃這點小虧,結果賺到大甜頭。

  「世欽八成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衣冠禽獸,競把你的初夜搞砸成那樣。」

  「他是搞砸我的初夜啦。不過不是在我家,而是這榻上。」

  「你真會利用他的內疚感。」勒索世欽更多的關愛。「不過我必須承認,這招的確有效。」

  「喔?姊夫浪子回頭了?」

  「大概吧。」璋大姊不太自在地擺弄指間的長煙,雙頰微紅。「最近他都有回家吃晚飯,甚至常與我一同赴宴。」

  「很好很好!」喜棠興奮地撐肘坐起身子。「但你絕不能再犯以前那種興師問罪的老毛病,一見面就逼供他。否則,他一定又會被你氣回野女人懷裡,好閃避你的嘮叨。」

  「我會盡量忍住。」為了使丈夫回心轉意,她願意做任何的努力。「只是,我心底仍然一大堆問號,真想問清他跟外頭那些狐狸精的所有細節,問清我有哪一點不如人,問清——」

  「我瞭解。」哎。「我明知世欽的荒唐已是過去的事,但我還是好想好想查清他那些舊帳。雖然知道了也沒多大用處,我就是瘋了似地好想知道。」

  「這種事不是我們想知道,他們就會乖乖讓我們知道。」

  「所以啊,不能力敵,要以智取。」

  璋大姊微蹙蛾眉。「你要怎麼智取世欽?」

  「灌醉他!」她雙眼火亮有神地伸指斥道。「我漸漸發現,他有很多真心話和真性情,一定要在醉酒後才會顯露出來。而且,他常常醒後都搞不懂也記不清自己發了什麼酒瘋。」

  「真好。」紅唇無奈地呼出縷縷歎息。「我就沒你這好運。」

  其實這好運風險挺大的,但喜棠多少也有點好面子,才不想洩漏自己老被醉鬼世欽整得昏天暗地。她還比較喜歡平日一板一眼的世欽,好壓抑、好性格,而且常常被她整。多有成就感啊!

  「都是媽給他下跪的結果。」教他這個做兒子的永不得解脫。「世欽這輩子最大的叛逆也不過是在歐洲小小自由一下,媽卻嚇得好像他開始殺人放火,寧可向他下跪也一定要他回復成她心目中的乖兒子。」

  「世欽好像很怕激怒媽。」喜棠探問。「媽的身體到底有什麼病,那麼虛弱?」

  「心病。她太瞭解世欽,就一直賣可憐來勒索他的關心。其實所有兄弟姊妹之間,她並不特別疼世欽,卻要每個兒女都視她為最特別的。」

  璋大姊和大哥世方都不買老媽的帳,覺得她的演技實在太爛。世欽則否,明知媽在作假,也耐心地順她的意、聽她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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