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她一定是給嚇到腦袋抽筋了,才會有種他好溫柔的錯覺……「因為,你一直在說我企圖怎樣、打算怎樣、不惜灌醉你怎樣怎樣的,好像我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那又怎樣?」這並不影響他對她的喜愛。
唔,他真的把她看得滿惡劣的。「其實啊,關於我原本想跟你提出的條件……」
「就照你侍女傳的話那樣,我一概接受,完全辦到。」
「啊?」釧兒應該已經告訴世欽,她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應啦。
怎麼她才決定放棄談任何條件,他就反過來答應她任何條件?
事情怎麼會弄得怪怪的?
她為了保有一段單純美好的戀情,不惜犧牲掉她本想得到的好處,怎會變成世欽突然無條件投降,任她予取予求?
該不會……他是在暗示,他無意與她談任何感情吧?
那他們之間,豈不只剩下交易了?
「你嘴巴張那麼大做什麼?」他蹙眉。
「呼吸新鮮空氣……」
看她兩眼一泡淚,他還以為她是要打個霹靂大呵欠。
「你的條件是什麼?」
她沮喪至極,垂頭哀悼自己短命的戀情,什麼都不想談。
他根本不在乎她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無論她要什麼,他只有一句話:沒問題。原以為這樣可以討她歡心,但情況竟與他預期的完全相反。
這其中出了什麼岔子?
兩人各自沉默,對峙半天,世欽愈發感到自己的龐大與笨拙。既不適合這座小巧雅致的院落,對眼前嬌娃的纖柔心思更是手足無措。
「可以坐下來談嗎?」
喜棠這才頓悟,她一直讓客人罰站。「請、請自便,別客氣。我來幫你倒杯——」
「不了。」他淡漠地按住她忙亂的小手。
他還在提防她啊……「這是茶,不是什麼會灌醉人的怪東西。」
「我知道。」他專注盯牢對坐的落寞小人兒。「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受委屈,而是怕你受委屈。」
先前又是挨罵又是挫折的她,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突然走起好狗運了?
「我知道這事對你有些難堪,我仍得確實問清楚。」他不自覺地嚴厲握緊在他箝制中的柔荑。「我昨天傷了你嗎?」
其實不需喜棠回應,看她驟然漲紅的呆相即可明白,但他就是要一個具體的答案。
「喜棠?」
「我、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他捺著性子吐息,保持溫和。「基於我們倆的婚約,我有義務告知你實情。我的酒品很不好,一醉就不省人事,甚至連自己幹了什麼都不清楚。現在只有你能告訴我,昨天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再問一次,我們昨天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可惡,這種男女苟且之事,要怎麼問才比較文雅?一旦文雅,又該怎麼把事情確實釐清?
他受不了地又一次猛力爬梳濃密的鬈發,萬分狼狽。
他媽的!「我是不是上了你了?」
她被吼得快快點頭,一臉呆愣。
老天爺,他這只禽獸!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一次把事情談開。」他重重吐息。「我為自己的惡行鄭重向你致歉,我願意為此負起一切責任。」
「不、不用負什麼責任啊。我們、已經有、有婚約了,不是嗎?」
「但那並不代表我就有權在婚前侵犯你。錯就是錯,我無法容忍自己拿婚約當藉口。」
「喔……」世欽此刻看來好帥喔。
「眼前有一項問題,我們必須合力解決。」他擱在桌上故作怡然的交握十指,緊繃得喀喇響。「我也承諾你,無論你的決定如何,我絕對幫你到底。」
她快被他的男子氣概迷暈過去。有他這麼動人的回應,教她去死都甘願。
「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辟啪一聲,喜棠的浪漫情懷頓時迸裂。「什、什麼?」
「你還要這樁婚事嗎?」
他這是什麼意思?
喜棠的小嘴開開合合,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還有什麼好說。他是不是上過她之後,覺得她不適任,所以打算解聘?那,他現在跟她談的重點,是她的遣散福利了?
「我這麼提議,是為了尊重你的意願。」他暗暗清了清喉嚨,強迫自己把話吐出來。「因為,昨天那件意外之後,或許,你會對我有些改觀,不願意下嫁我這種人。」
她不懂。世欽的意思,怎麼老跟她想的差好多?
「你若仍願意嫁我,我會很感激,也定會盡可能答應你提出來的任何條件。你若不願意嫁我,想另覓更好的對象,我也會傾力協助。」
「協助我什麼?」
「錢。」他的視線有力地釘入她雙瞳。「縱使我無法還你童貞,我可以付出讓你夫婿完全不在乎這點的價碼。」
她傻眼。「你幹嘛要這樣?」
「贖回你的幸福。我不能讓你的終身,完全犧牲在我一次的疏失上。」
嚇死人了。她這輩子,還沒被人看得這麼貴重過。「萬一人家獅子大開口呢?」
「開多少,我就付多少。」他不會拿她的幸福來討價還價。
喜棠呆瓜似地僵坐著,半晌合不攏嘴。愈認識世欽,就愈發現他的不同面貌。而且,愈是發現,她愈是心動。
這種好貨,不先下手為強,難不成還拱手送出去給人搶?
「你的答覆如何?」
「我、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她原本也想學他那樣,表現一下冷靜雍容的氣度,不料才優雅地顫顫啜了口茶,就嗆得滿桌都是。
「哪樣?」他高度警戒地繞到她背後,溫柔拍撫。
「我咳咳、不需要改變婚咳……」他的大手幾乎燒燙她的背,害她咳得昏天暗地。
「你是認真的嗎?」
她困窘地任小臉被他捧在雙掌間,尷尬地悶咳著,深怕口水不小心噴出去。
「我希望你是慎重考慮過再回答我。」
被他這樣傾頭對眼地專注凝望著,她腦漿都沸騰了,還能慎重考慮個頭。
可是,她真的從沒見過這麼有擔當的男人,顯得她過往週遭的傢伙,全是富貴垃圾。雖然他對她的印象頗惡劣,雖然他如此關注她只是基於道義,她還是想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