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真有那麼多人看我的書嗎?」
「茱麗葉小姐,你現在是當紅炸子雞哪!」蔡曉琪怪叫道。「茱麗葉」是花容用來發表愛情小說的筆名。「要不是銷售數字不會說謊,我還真不敢相信,居然有這麼多人愛看悲劇小說,你真讓我們跌破眼鏡。『茱麗葉』三個宇創造了愛情小說界的奇跡,在情慾當道的市場中殺出一條血路。容容,你是怎麼想到這種與眾不同的寫法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到什麼寫什麼,這樣算是悲劇嗎?看樣子我的人生也算是悲劇了。」
「噢,拜託,小姐,千萬別又感傷了,這種天氣已經夠讓人多愁善感,你別又加深它的灰色!」蔡曉琪急忙改變話題的說:「言歸正傳,你的作品確實讓人感動,難怪有那麼多讀者催你的新書,出版社也幫你排了滿滿的出書計畫,但大小姐啊,你別老是拖稿行不行?這樣我會被罵耶!」
「對不起。」
「嘴巴上道歉沒用,拿出誠意來,我現在就跟你回家,你寫好幾章就拿幾章,我好向主編交差。」
「你要跟我回家?但我家離這裡很遠喔,不塞車的情況下,搭計程車要三十分鐘。」
「騙誰?不是才剛搬到一街嗎?」
「前幾天我又搬走了,因為原來那個房東很奇怪,老是藉機敲我的門,說些無意義的話,我覺得有點害怕,就趁早打包走人了。」花容聳了聳肩,「不過這樣一來,我又白付了好幾個月的房租,有時候契約這東西真是討厭。」
「你又這樣白白浪費你的錢了!」蔡曉琪氣急敗壞的說。
她知道花容雖然擁有淳於曜所有事業的絕大部分利潤,但她從沒去動過一分一毫,所有花費都是她靠著工作一點一滴辛苦賺來的。六年前她大學畢業進出版社當編輯,花容在她的建議下投稿時下流行的愛情小說,稿費的豐厚收入讓她稍微喘口氣,她也才有時間重拾書本,考上大學。
「容容,這是第三個了,我早告訴過你,像你這樣漂亮的單身女郎在外面承租房子是很危險的,就算你不想再住淳於曜的房子,也可以回你爸爸那裡去啊!」
「我不要,也不能。」花容歎了口氣。
「這十年來你都沒和他見面,他一定非常想你。」蔡曉琪略微思索之後才開口說:「你爸爸其實一直關心著你,為了你,他和心蓮……」
「對不起,曉琪,我不想談這個名字。」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回家住,那就住到我家吧。」
「我才不當電燈泡,打擾新婚夫妻的生活呢!」花容對她吐了吐舌頭,蔡曉琪剛和愛情長跑八年的男朋友結婚,她識相得很,絕不會去打擾小兩口的甜蜜世界。「曉琪,一直以來你幫了我許多忙,是我最貼心的朋友,相信我,如果真有什麼困難,我會第一個向你求救的,你不用擔心我。」
「聽你這麼說,我稍微放心了。」她頓了一下說道:「容容,我在報上看到一則消息,淳於曜回國了,你知道嗎?」花容沒有反應,呆呆看著滿天如花針般的雨。
「容容?」
「雨好美。」花容對她柔柔一笑,「難怪我覺得今天的雨和平常不太一樣,感覺很熟悉。」
「容容……」
「令天的見面就到此為止,我得去拿回我的畫架了,拜拜。」她和好友揮揮手,迅速的走人。
「喂……啐!說走就走,害我白白受了一個小時的風寒。」蔡曉琪對著她離去的背影感到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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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回到公園,卻意外發現她的畫架連著未完成的畫一起失蹤了。她歎了口氣,不明白這種東西為什麼有人會要?
但丟了就丟了,她倒也沒有太多的懊惱,這些年來她似乎早已學會看淡一切,簡而言之就是認命。
她又歎了口氣,轉身欲離去的當口,卻發現長椅上躺著一樣足以震撼她平靜心湖的東西——一枝桔梗,桔梗,不變的心。
會是他嗎?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雨天,他又出現了……
拾起桔梗,花容泛起一抹五味雜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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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就讀F大美術系三年級,二十八歲,比班上大部分同學年紀大,但這無損於她的行情,清麗的外貌與出塵的氣質讓她連續三年當選美術系系花,對她展開追求的男生多如過江之鯽。
「什麼?!噢!MYGOD!」褚千山因過度驚訝而怪叫,「原來她是你的……」
「我的妻子。」他柔柔的眼光又移向那小小的人兒。
「噢,淳於,你真嚇到我了,我以為你的妻子應該和你一起到法國了。」淳於曜不語,只是意味複雜的笑了笑。
「告訴我,你們的分離和婉晴有關嗎?」
「沒有。分離,只因我愛她愛得失去理智,你能相信嗎?」他雖然和褚千山說著話,但眼光仍膠著在前方的花容身上。
「很難,我實在很難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麼人事物能讓你失去理智。」褚千山歎了口氣,「但我又必須相信,因為你看她的眼神讓人無法懷疑。」他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婉晴想必很難過吧?我是說,她即使和你到了法國,你的心卻沒一刻在她身上。」
「她放棄了,所以她沒和我一起回台灣。」
「明智的抉擇。」
「給我們一點獨處的時間吧,我知道該怎麼走到你的辦公室和你討論演說事宜。」淳於曜言下之意,是打發褚千山走人了。
「當然,我可識趣得很。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這裡是校園,你少給我演出火辣辣的場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千山立刻閃人。
淳於曜放輕腳步走向花容,她專心一意的揮動畫筆,根本無覺他已來到她的背後。
他好奇的注視著她,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很新奇的發現,原來除了布袋戲之外,還有一件事可以讓她這麼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