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需要父親催促,賈佑實也會抓緊這個難得又能見面的機會。要他眼睜睜看她被其他的男人奉為上賓是不可能的!
圍在她身邊的人似乎一個個知難而退了,只有一個姓許的年輕董事仍死守不肯撤退。
賈佑實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走上前去挑戰。
以他對英薇個性的理解和相處的經驗,也許她會給他難堪,跟著姓許的董事去吃午飯。
他知道她的想法不盡然完全和自己一樣……甚至極有可能和以往一樣總是和他唱反調,但他還是決心一試。
「英薇,如果你不急著離開,樓下的商業午餐很不錯,讓我盡地主之誼。」
不等英薇回答,許董事抗議道:
「噢,小賈,你這樣飛象過河,攔路打劫太不像話了吧?要排隊也有個先來後到啊?」
顯然他並不知道佑實和英薇間特殊的關係。
「抱歉,許董事,你雖然排了隊,我可是事先預約!」
佑實當仁不讓,也使出一記狠招。
「是嗎?」
許董事一副老大不願意相信的樣子,盯著英薇求證:「你們已經約好了?」
佑實也直視著英薇,等著她如何為自己判決生死。沒想到她燦然一笑,答道:「是啊,我們約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一起用餐也無妨!」
「這……徐小姐,那我改天再請你賞光好了。」
許董事大失所望,只有摸摸鼻子告退。
佑實大喜,滿心愉悅告訴英薇:
「謝謝你給我面子,英薇。」
誰知她說:
「倒不是這樣。我只是以為你有重要的公事要和我談,你不會明知故犯,對不對?」
「英薇,你還是這麼驕傲!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帶引著她走向電梯,所經之處,儘是羨慕與驚艷交集的眼光。
他和她是多麼登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否認!他真希望就在這一天,他和她之間的冰牆能夠倒塌溶化。
「我記得你立下的規矩,但是,今天我不想再只是談公事而已。你不會拂袖而去吧?」
進入電梯前,他挨近她的耳邊低聲告訴池。
她可又是口復他一句驚人之語:
「我今天也想和你談私事!」
說完又是嫵媚一笑,莫測高深。
樓下一家西餐廳因為價位高,客人不是很多,他帶著她,找到一個最安靜的位置坐下來。
點了午餐,他不禁又開口稱許她道:
「把你比做一座金礦也許很俗氣,很不恰當,不過,我愈來愈相信,你隱藏起來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教人挖掘不盡的,不止是你的內涵和用功,還有……」
他故意停頓下來,耽眈地觀察她的反應。
「還有什麼?」
她自在地喝著白開水,迎接他的眼光。
「還有,你的感情!」
他的聲調充滿了快樂和希望。
「賈佑實,你今天有些過度亢奮。」
她不疾不徐地挖苦他。
「沒關係,至少你今天答應和我一起吃飯,又和我一起撒謊。單憑這個改變,我值得接受你的調侃。我甚至應該說,我以你為榮。」
「算了,應該是我要謝謝你成全我,讓我在眾人面前出鋒頭。你認為我很喜歡表現?很喜歡出鋒頭?」
「絕對不是這樣!我說過了,我要把金礦挖出來,讓它在眾人眼前閃閃發光!你根本不需要隱藏自己!」
「你認為我隱藏了什麼?你又看到了什麼?」
她的眼睛在這一瞬變得咄咄逼人。
佑實磊落一笑,思索道:
「……很難具體說出來。總而言之,你的內在和外表之間有一種完美的呼應,但是,你卻存心把別人的觀感導入歧途……譬如說,你完完全全可以是今天這樣的雍容優雅、落落大方,而不是從前印象中的那樣……」
「放浪輕浮?」
她替他接話,臉上浮著不懷善意的詭笑。
「不是,英薇,我從來沒有真正認為你是那種女孩子!」
他苦笑著解釋。
「但是,你懷疑過?」
她不放過他。當年的一句話,猶是刺痛著她的心。
「英薇,讓我們放棄這種意識形態上的對立,好不好?」
佑實換了一個坐姿,以舒散心中的不安,繼續解釋道:「我知道,當年為了抗拒那種高壓式的安排,我們彼此都很不能接受,都覺得它太荒謬,所以根本不願意打開眼睛和心胸去認識對方,去彼此瞭解和交流……」
聽到這裡,英薇竟然古怪地失笑起來。
佑實雖然有些莫名所以,停頓了一下,仍是繼續說:「但是,現在我明白,所有意識上的反抗、對立,都是幼稚愚昧到了極點!它也把我們彼此之間的通路摧毀得寸步難行!這是何苦?由於這個對立的意識,你分明是一座金礦,卻偏偏要隱藏自己的熱度,偽裝出一個冰冷的面孔,戴上一個沒有溫暖的面具來將我拒於門外?拿下你的銀色假面,英薇,讓我探觸你黃金一般具有熱度和溫暖的內心!」
英薇的心中千回百轉,在他真情流露的傾訴之間,甚至悠悠地閃了神!但是,等到他停頓下來,又冰冷而嘲譴地告訴他!
「我從來不知道,你可以說出這麼感性的長篇大論!我也想不透你怎麼會把我塑造得那麼複雜深沉,把我解釋得那麼狡猾神秘!你以為,你已經把我解剖了?」
「英薇,我只是想瞭解你!」
佑實無奈地申辯。送上桌的牛扒已經變冷變硬,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心情去享用。
這種局面,真不是佑實始料所及!看來英薇即使答應和他共進午餐,也不過想營造一個鴻門宴而已!
不顧佑實一副痛心疾首而失望的模樣,英薇回敬給他的又是這麼一句:「抱歉,今天我不是來讓你像一隻白老鼠那樣解剖透視的。我要和你談徐、賈兩家的事,談華薇和你的事。」
「華薇和我?」
佑實又是一陣錯愕:
「她和我之間有什麼可談?需要你和我來談?」
「當然,本來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
英薇矜漠地擠出一抹冷笑,極力克制自己不要洩漏了心中的傷感與酸楚,堅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