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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芙音聲聳肩。「我只知道他受了傷,不曉得他會湊巧被送去芙蓮上班的醫院。不過還好他在那。」

  羽蕊火速發動車子,急駛上街道。「他不要緊吧?傷得重不重?」

  「他流了很多血,但是沒有生命危險。」芙音溫柔地把手放在羽蕊緊繃的胳臂上。「不要開太快。有芙蓮在那,別擔心。」

  別擔心。羽蕊苦笑,她擔心的是她太擔心了。

  「我不該接下這個任務的。」羽蕊半自言自語,一面腳下不由自己的加速。

  「你反正躲不過的。」

  羽蕊瞥視芙音沉靜的臉。「或許你應該去做我做的工作。」

  芙音搖頭。「正如我所說的,我的感應力不是每次都很準。你的工作不容許出一點差錯,會有太多人受到影響。我待在我的水晶球裡,只要我不隨便開口,大家都平安無事。」

  「我還以為你說你沒有水晶球,」芙音扮個鬼臉。「它只在這呀,」她指指她的胸前。「我要是搭個帳蓬,就真的成了巫女了。」

  「世界上長得最甜美的巫女。」羽蕊說:「你的摯友們都知道你的特異稟賦嗎?」

  「嗯。都住在一起嘛,知道他們會有事時,我便管不住嘴巴。很奇怪,他們都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沒有人認為我怪異。」

  「也許他們自己就夠怪的了。我沒有冒犯你的朋友的意思,」羽蕊接著馬上說明。「我想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謝謝你沒有用特異的態度和眼光對待他們。」芙音對她露出親密的姊妹間才有的微笑。

  「沒有必要。」羽蕊輕抬一下酸硬的肩。「我自己都是個異類。他們的生活想必比我的都正常。」

  「你還是對自己這麼嚴苛不留情。」芙音柔軟的手撫著羽蕊肩臂上僵硬的線條。「沉飛是你命中注定要遇見的人,可是你不要太剛硬。他也是個強硬派,硬碰硬,最後兩個人都要受傷的。」

  羽蕊抿嘴沉默了半晌。

  「翠姨和父親見面之前,是否也已經看見他們之間那道命定的橋樑?她有沒有跟你們說過?」

  芙音的身子往椅子裡畏縮了一下。「你還在為媽介入爸爸和你母親之間的事耿耿於懷嗎?」

  「若是如此,我便不會和你及芙蓮變成朋友了,是不是?」

  她溫和的語氣令芙音再次展露微笑。「她是說過,那時候我記得媽告訴我們,她感到很苦惱,因為她絕不願意成為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羽蕊印象裡,她父親向母親坦承有個第三者時,他們已分居了一段時間。那時父親尚未自軍中退伍,他在五角大廈的工作使他原本就和妻女聚少離多,羽蕊見到父親的次數少得可憐,她沒看到他時,若不看照片,腦子裡根本想像不出父親的模樣。

  當父親很難得的回家時,他對羽蕊十分嚴厲,簡直把她當個男孩般管教。在羽蕊幼小的心靈中,她曾深信父親是有外遇在先,和母親分居在後。

  沒錯,她的確對碧翠綠」」芙音和芙蓮的母親、一個黑髮美俄混血美女,曾經非常不諒解,這對雙胞胎姊妹在羽蕊眼中,一度是搶走她父親的敵人。

  「我從來不是個宿命論者。」羽蕊語氣堅定。

  「沒有人真的是。但命運仍主宰著一切。」芙音輕柔地說。

  「你自己呢?你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你看得見,或曾經在你心裡的水晶球中看到過嗎?」

  芙音輕笑。「巴伯說男女之間互相吸引的剎那,是一種化學反應或現象。是男人或女人的味道,觸動了另一方嗅覺上皮細胞的感應器。這種反應和現象自古有之。」

  是嗎?羽蕊想,沉飛對她造成的影響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化學作用和人類的動物本能現象?

  「我們說,他製造的那種五味雜陳的巨大三明治,早就破壞了他的嗅覺上皮細胞和其它味覺細胞了。」

  羽蕊征了一下,然後遏止不住的笑聲沖淡了先前充斥在車內的緊繃情緒。

  「謝謝你,芙音,我現在好多了。」

  「嗯,放輕鬆沒那麼困難,不是嗎?」芙音笑著說。

  哦,她想,等你見到沉飛你就知道了。

  第四章

  「這個宴會倒不太糟。」沉飛嘟嚷。

  慢慢集中了他的目光焦點後,晃晃還有點暈的頭,他的視界中出現了一位美女。她的頭髮向後梳成一條辮子,雕琢似約五官,臉上沒有一點妝。一件白袍蓋住她樸素的黃色襯衫和長褲,聽診器掛在她脖子上,她身上都是消毒酒精味。

  「你是醫生。」他惋惜的口吻逗笑了她。

  「很明顯,不是嗎?」她靠近床邊。「感覺如何,沈先生?」

  「宿醉。」他又晃一下頭,撇撇嘴唇。「不要緊,我酒品很好,你不用擔心。」

  「你很強壯,也很幽默,沈先生。」

  「什麼?它還在嗎?很好,幽默在這個暴力充斥的城市是生存要件之一。」他想移動他側躺的身體,一陣劇痛立刻制止了他。「呀!」他吸一口氣。

  「不要亂動,沈先生,你剛縫了十幾針。」

  「才十幾針嗎?手下還真留情。」他偏仰頭注視她胸前的名牌。

  「我叫芙蓮。」她告訴他,然後回答他環視房間的眼神。「你在特等隔區病房。」

  「特等,隔區,嗯?」他高聳起一道眉。

  「你是大人物,本院有責任給予你特別照料。」她淡淡地說。

  「我真是受寵若驚。」沉飛咕噥,瞄瞄白色的門。「那外面是不是有個全天候守衛的警察?」

  芙蓮搖頭。「不過你的保鏢快到了。」

  叩門聲緊跟在她的聲音後面。芙蓮過去開門,和門外的羽蕊沉默地互望了好半晌。

  「他情況很好。」芙蓮以職業的口吻說:「有事的話,拉床頭的叫人鈴。」

  羽蕊點頭,走進病房。芙蓮走出去,關上房門。

  「你下班了吧?」芙音問,尾隨著她。

  她沒回答,低頭看芙音的腳,歎一口氣。「芙音,你又沒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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