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
「衣伯伯也同意這件事?」
「他非常的高興。」筱嵐想到這個婚姻至少還能使她父親滿意,她就覺得值得了。「他本來就希望我嫁給曉野,而藍曉野在知道我終生殘廢之後還肯娶我,他決定把我們家的公司也交給曉野。」
「這好像是在賣女兒。」
「不交給曉野要交給誰?」
「但是……」
「妳以前也一直勸我嫁曉野,現在怎麼這麼反對?」筱嵐撐著下巴看珍珍。
「以前我贊成是因為妳還沒有和卓偉然相戀,而我也沒有見過他。但是在我和他談過話之後,我知道他是愛妳的,而妳明明也愛他,教我怎麼能歡天喜地的看著妳嫁曉野?」珍珍重重的一歎。
「我們不要再談他好嗎?」筱嵐一個硬擠出來的笑。「談點別的嘛!」
「別的有什麼好談?」
「談談我的婚禮啊!」筱嵐故作輕快。「我沒有經驗,而妳已經結過婚了,告訴我,該準備一些什麼東西,我不希望到時鬧笑話。」
「現在已經是笑話了。」珍珍低語。
「珍珍,妳的意思是說一個終生殘廢的人就沒有結婚的資格嗎?」筱嵐憂傷的看著她的死黨。
「妳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珍珍抗議道。
「那就祝福我啊!」
何珍珍起身,她真想立刻衝到台北,立刻去告訴卓偉然事情的真相。卓偉然絕不會在乎筱嵐的殘廢,他會比車禍前更愛筱嵐。
「珍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筱嵐明白的說。
「妳自以為知道。」
「我知道卓偉然不會計較我的殘廢,但是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是真的愛我或只是想補償我。」筱嵐一定要說服她的好友。「一樁疑神疑鬼、充滿了不信任和猜疑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妳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珍珍蹲在筱嵐的輪椅邊。「而且醫生說妳有可能再走路。」
「除非奇跡出現。」
「如果在嫁了曉野之後,妳突然的恢復了走路的能力,那時妳要怎麼辦?」珍珍把筱嵐給考倒了。
「我……」
「妳想過沒?難道妳要離婚?」
衣筱嵐真的沒有去想過,醫生並沒有說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走路,檢驗也沒有毛病。但是人體多少還是有一些醫學所不能去解釋的情形。萬一哪天她恢復了走路的能力呢?萬一她又永遠都不恢復呢?
「筱嵐,再給妳自己一點時間吧!已經造成了一次遺憾,不要再有第二次。」
※ ※ ※
卓艾欣當自己兒子瘋了般的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和陳榮美訂婚。」
「陳榮美?不是衣筱嵐?」卓艾欣只能用跌破眼鏡來形容,這未免太戲劇化了,再高明的編劇都編不出這麼妙的情節。
「不是衣筱嵐!」卓偉然一臉的平和。
卓艾欣揉了揉她的額頭。她知道筱嵐車禍的事,也知道偉然常去看她,而筱嵐痊癒出了院,卓艾欣以為這小倆口應該雨過天青,計劃結婚的事,沒想到兒子卻跑來告訴她要和陳榮美訂婚!
卓偉然知道他母親一定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他不想解釋。既然衣筱嵐可以嫁藍曉野,為什麼他不能和陳榮美訂婚?如果她可以這麼輕易的拋棄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他也能!
「偉然,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卓艾欣沒這麼容易讓兒子過關。
「反正我要訂婚了。」
「我不答應。」
「媽,妳為難我做什麼?」他原本是不抽煙的人,現在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你昏了頭,我可沒有。」
「我清醒得很。」
「如果你是清醒的,你就不會說出這種鬼話!」她斥責兒子。
卓偉然默不吭聲,好像不管她是贊成或反對,他都要和陳榮美訂婚,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心意似的。
「你不是很討厭陳榮美嗎?」
「我錯了。」
「你不是最受不了她那型的女孩嗎?」
「她有她可愛的地方。」
要不是兒子已經大到她不好意思教訓,否則她真會找根籐條好好的抽他幾下。他分明是在殘害自己、折磨自己,而這一定和衣筱嵐有關。
「你和筱嵐還在嘔氣?」她搖頭。
「不!我和她誰也沒在嘔氣。」他笑得有些不知所以然。「我們談得一清二楚,沒有誤會、沒有爭執、沒有不愉快,我們甚至還被此祝福。媽,相信我!我知道自己是要和誰訂婚。」
「筱嵐知道你要訂婚的事?」
「她早晚會知道,因為我會專程送餅去給她吃。」卓偉然咬牙切齒的表情。
「還說你們沒在嘔氣?」卓艾欣開始頭痛了。
卓偉然將煙捺熄。「媽,請妳支持我,我需要妳的支持,陳榮美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她也不會差到哪裡,她愛我,她愛我愛得跟什麼似的,我不和她訂婚要和誰訂婚?」
「你和陳榮美都講好了?」
「還沒有談細節。」
「我要你緩一緩。」卓艾欣拿出當母親的威嚴。
「媽--」
「如果你敢私自和她訂婚,我就和你脫離母子關係,我說到就做到。」卓艾欣少有的強硬。
「妳何必和我過不去。」卓偉然反彈的吼道。
「現在和你過不去,總比以後你和你自己過不去的好。」她是愛兒子才會這麼做。
「我還是會和她訂婚。」
「除非我點頭。」
卓偉然知道只要他母親拗起來時,沒有人可以說服地,雖然表面上他是懊惱得要命,但是他心底卻有個極微弱的聲音在歡呼,他有理由可以暫時打住他向陳榮美求婚的事,他不是真的這麼想向她求婚。
「偉然,放個假,到美國去,到歐洲也行,放自己一個長假。這陣子發生那麼多的事,難怪你會受不了,去散散心,好好的想想,回來以後你會有不同的想法和做法。」卓艾欣建議的說。
「我哪兒都不想去。」
她慈愛的看著兒子。「如果你不想去得太遠,日本、新加坡也行。」
他不想離開台灣,他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一線生機。有時候事情會峰迴路轉,他還有何珍珍那張牌還沒有打,他哪兒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