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那是有原因的,以我本身對女人心理的瞭解,這種做法是違反常理、 最不自然的。你要去追究,不要冤冤枉枉就宣告放棄!」
「既然是有她的理由,就不必去勉強了,教她自由自在不是很好?」
「你錯了,我的工管大師,說真的,對談戀愛,對女人的心理,你還修不到學分! 」石瑩笑了,笑得真是花容淒慘、日月無光:「你們男人懂得退讓,我們女人更懂得犧 牲!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分手對你是痛苦的,對她呢?你肯定對她是快樂的嗎?你肯 定她希望和你分手嗎?如果分手對她也是痛苦的,你還會恨她嗎?還願意放棄嗎?」
石瑩一席話,震驚了宗舜,他的臉色發青緊抿住嘴不發一言,實際上也可以說整個 人傻了。
「當然,我只是強做解人,事實上對你和她的事一無所知。我只是以我自己的感受 去剖析感情。從昨晚的情況看來,你對她的感情很深很深,她對你的付出,我相信也應 該和你對她的付出是相同的。宗舜,我說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我為什麼要管你們這 麼多事情,是因為我……」說到這裡,石瑩的眼眶紅了,略帶哽咽地忍下了悲傷,才再 接著說:「宗舜,你知道我一直那麼愛你……我也知道感情無法強求,所以才這樣關心 你、管你的事,替你煩惱,希望你過得快樂,如意……」
那是一種掏心掏肝的傾訴,使得宗舜的碩大身軀發出微微的顫抖,這般情愫有若千 斤的壓力,卻又不知如何去化解。好在石瑩很快打破了沉默的尷尬,問他:「你可以告 訴我她是誰嗎?」
宗舜思索了一下,回答說:「其實你看過她。如果有緣,總有一天你們會見面的。 」
宗舜有所保留,石瑩不再多問,但是她肯定,那個女人必然不是李姝嫻。
果然,宗舜接著告訴她:「她很突然就在我的生命中出現了,看見她,我告訴自己 ,她就是我想要的,我所愛的那個人。愛情,過去對我來講是﹃本來無一物﹄,﹃何處 惹塵埃﹄,它根本是不存在的。自從見了她,我整個人充滿了對愛情的渴望,滿滿的, 隨時都能感覺它在我身上流竄,像我的血一樣。只要我一拋下工作,我就想到她……」
「那麼,不要放棄她,去把真相弄清楚。」
「謝謝你點醒了我。因為我那可悲的自尊心,因為受傷害而引發的滿腔怨氣,把我 的理智蒙蔽了。」
「那就好。我得回家換件衣服,早上還有一個展銷會要去採訪呢!」石瑩說完,擺 擺手走了。
此時宗舜只有一個念頭:立即找到花晨!他要見她,他要問她,他要告訴她,他要 擁有她……但是他也瞭解,這樣莽撞地去找她,以花晨的個性並不能夠挽回什麼,這近 一個月的疏離,使他對情況更無法猜測及掌握。
思來想去,只有找劉彥秀,這是唯一的線索。
他匆匆離開飯店,驅車直奔市郊大學。
***
彥秀接到陶宗舜的電話,就像看見外星人降落在眼前那樣驚訝。
「陶先生,你怎麼會找到我的?」
關於花晨和他分手的事,彥秀早已知道了,但怎麼也想不到陶宗舜會打電話來找她 。
「很對不起打擾你休息的時間,都這麼晚了。我是從貴校問到你府上的電話號碼, 請不要見怪。」
聽宗舜一再彬彬有禮地致歉,彥秀只覺得他真是一個十分令人欣賞的男人,那股不 做作斯文中還有著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瀟灑,實在令所有女性難以抗拒他的魅力。花晨 不能和他在一起,真是冤枉又可惜。
「別客氣啦,找我有什麼指教?」
「實在是情不得已。上個月花晨突然提出分手,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理由?」宗舜 心急,直截了當地問。
「陶先生,我本來想告訴你,她另結新歡了,讓你們斷得乾淨痛快,別婆婆媽媽拖 泥帶水、藕斷絲連的。但是我就是看不慣你們莫名其妙地就被拆散。這段日子花晨的心 在滴血,你知道嗎?她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事兒一般,但逃不過我的法眼,她就是那種 人,唉,怎麼說呢……現在你又找上我,這件事從頭到尾根本毫無道理!你們本來好好 過著王子公主的日子,天造地設的一對……」
「請告訴我,誰反對我和花晨來往?」
「花晨她爸,還有誰!」
「是什麼理由?」
「她也不願對我明講。這是什麼年頭了,還有這種封建落伍思想,什麼父命難違? 簡直莫名其妙!」
「花晨最近怎樣?」
「當然是一副人生乏味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啦。她這人很死心眼的,為了孝順她爸 ,她可以咬著牙把一切拋掉。她還說,為了當她爸的乖女兒,她可以不要當雍花晨,不 要當她自己。這是她大小姐鼎鼎有名的所謂﹃相對思考﹄,其宗旨就是要設身處地,為 別人著想嘛。在她看來,孝順要比戀愛重要,她當然要身體力行啦。」
「我會找到她,把事情弄清楚的。」
「那就祝你好運啦!她每天早上都在學校旁聽,你最好去學校找她,好好把話說清 楚。」
「謝謝你,我一定會的。」
***
第二天中午,宗舜早早就離開辦公室到學校門口等候。直等到下午三點,還不見花 晨蹤影,只好悵然離開。
一天,又一天,如此苦苦等候,第四天中午終於等到伊人,看見花晨抱著書獨自走 了出來。
宗舜沉住氣,遠遠地看著她,她瘦了,一件蓬鬆的白毛衣掛在身上,鐵灰色的長裙 子,發上一枝白色髮夾,在颯颯西風中獨行的她看來是那樣落落寡歡而秀弱堪憐。想當 初乍見伊人,在閃光燈閃動下的她是如何的風華絕代、艷光四射,如今她猶如一枝弱不 經風的小白花,獨自在寒風中搖曳、擺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