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采嗎?宗舜,那麼,你告訴我,我是去那裡試車呢?」
「……埃及嘛。」
「埃及哪裡?」
「……」
「我們坐什麼車回旅館?」
「……計程車。」
「宗舜,你根本沒在聽!你醉了!」
石瑩發起嬌嗔,弄不懂今晚的宗舜是怎麼回事,現在他的腦袋裡有好幾種不同的酒 混合在一起作怪,但是問題不在這裡。
「我沒醉,石瑩,我好寂寞,好空虛,好累,我真想倒下去,一病不起,或者,像 這樣,一醉不起!」
搶過酒瓶,宗舜倒了半杯又灌下去。
「不要詛咒自己好不好?」石瑩心疼萬分,他認識宗舜四、五年來,沒見過他這樣 錯亂失控,這樣軟弱可憐:「你實在是太累了,請個長假休息一陣子吧。」
「我好累,這樣的人生,好乏味!」
宗舜醉言醉語,說話像在唸經。
石瑩換了位子,坐到宗舜身邊來,用冰涼的毛巾替他擦臉。
「宗舜,不要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沒有家,我是孤魂野鬼,沒人要我。」
「怎麼會?」
「不然為什麼她不要我?」
「誰不要你!」
「她,她呀。」
石瑩聽來,宗舜好像是失戀了,無奈地問:「是姝嫻嗎?你們鬧翻了?」
宗舜胡亂地點頭,還是說:「她不要我,我怎麼想都想不通,你們女孩子竟是這麼 高深莫測,這麼善變。」
「大家都知道她脾氣大嘛,使使性子也沒什麼,何必跟她鬥?」
「我就是跟她鬥!她有傲氣,說散就散,我有骨氣,說走就走。我不再找她了,不 再找她了。」
「那不可能的,我知道她很愛你,李魁南也不會放你走。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才叫 大快人心呢,你根本不愛她,對不對?」
「不,我好愛她。我愛她。」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扯了半天,石瑩一點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沉穩成熟的宗舜 怎麼可能去愛那個嬌氣十足的小女孩李姝嫻,更何況他根本不會輕易對女子動情。除了 姝嫻,和他最有往來的女人就是自己了,關於這點,石瑩是有十足的自信和瞭解。只可 恨宗舜雖然把她當朋友,卻不把她當知己,他內心的事,她也是猜不透的。今天晚上會 這樣對她傾訴,顯然事出有因,而且頗為嚴重。
「宗舜,你是不是失戀了?」
不管宗舜已經語無倫次,石瑩單刀直入地問。酒後吐真言,也許正可以探出真相, 同時聽聽他對自己的真心話。
「失戀?對啊,我被她拋棄了,陶宗舜失戀了,被人拋棄了……」
「告訴我,她是誰?」
「她是,她是,」宗舜的眼睛已經睜不開,只因為被石瑩的聲音提醒著,還殘餘一 點點神智,像要斷氣前的交代遺言一樣,勉強掙扎在回答。
「她翻臉不認人,是一個,負心的人。」
石瑩好不容易等到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卻又是徹底的失望。看看宗舜,他竟然躺 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六章 溫柔守候
這一夜,宗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一覺醒來,竟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他趕緊跳下來,左顧右盼,在茶几上找到一張紙條:宗舜:你喝醉了,我只好把你弄到這裡來。
我在隔壁七0九號房。
石瑩原來是一間旅館,宗舜拉開窗簾,發現自己身處高樓之上,窗外的街道正在旭 日中甦醒,已有不少車輛在馬路上奔馳,看看腕上的表,已經七點十分。
正想梳洗完畢再去找石瑩,房門被侍應生打開,石瑩走了進來,笑盈盈地說:「抱 歉,未經准許擅自開門。我只是怕你一語成讖,真正一醉不醒就糟了。」
「哦?我說過我會一醉不起?」
宗舜洗完澡,恢復一副神清氣爽的英俊。
「豈止如此,你還詛咒自己最好一病不起呢!」
「真抱歉,我只記得昨晚在PUB喝酒,非常非常疲倦,看來是在你面前出醜了。」
「我請了兩個人才把你扛上車的,送你回家又沒法子搬得動你,只好找到這家飯店 ,叫WAITER把你從車裡拖出來,再扛上床去,我算是見識了你了。」
石瑩邊說邊笑邊搖頭,宗舜很尷尬,只好再說「出醜、失態,抱歉」。
「我沒有鬧出什麼笑話來吧?」
「笑話沒有,真心話倒是聽了不少。」
「什麼真心話?」
「酒後吐真言,心裡的秘密那一類的真心話啊。」
「我說了什麼了?石瑩,快講啊!」
宗舜開始有點緊張起來。
「你說她翻臉無情,把你拋棄了。還說你好愛她。」
宗舜臉紅了起來,也不想辯駁,只有訕訕地坐在床沿,無言地看著地板。
「不要懊悔,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擴音器型的人,如果不是因看你喝醉,我還不能被 你當作知己、吐露重重的心事呢!」
「石瑩,你這麼善良,對我這麼好,已經是我的知己了。」
「聽你說這句話,我也滿足了。看這情況,我們這輩子的情分就到如此的﹃知己﹄ 為止了。看你昨晚那種樣子,哪裡只是喝醉,應該說是酒精、勞累再加上失戀把你打倒 的!你既然已經為一個女人失戀到這個地步,我還有什麼指望呢?你就把你們的事告訴 了我,讓我死了心吧。」石瑩黯然地說。
「你也知道,我們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宗舜仰天長歎神情頹廢,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年似的。
「但是你對她念念不忘,你捨不得。既然這樣,就不要放棄。你們分手的原因嚴重 到無法挽回嗎?」
「根本不知道什麼原因!真荒謬,她說她不想再﹃奉陪﹄下去,不需要任何理由! 嘿!她居然說跟我的交往叫」」﹃奉陪﹄。」
「她常常這樣反反覆覆?」
「沒有,從來沒有,她向來都溫柔而善解人意,那一天卻是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簡 直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