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瑀由他瞼上的反應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覺得自己很沒有人性,只是一部電影或是一場舞台劇,她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給他難堪?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她又何必這麼優柔寡斷!
矛盾啊!
「姜……瑀,你為什麼要拒絕我?」他今天是耶了態心夠膽,非要弄清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們……」
「我很土,是嗎?」他知道自己是南部上來的,他知道自己無法和台北時髦的男生,但是他的一顆心並不比台北的男生差,他是真心的,他沒有半點虛假,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這……」姜瑀有些結巴。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你不會因為……」他這會好像又聰明、機伶得很。
「請你別這麼說!」
「那……」他露出祈求似的目光。
「武維雄,我們並不適合彼此。」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
「那你瞭解我嗎?」
「我知道你很善良、溫柔、品學兼優,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我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人去愛、去追求的女孩的。」他說出心裡的話。
「拜託……」姜瑀又發出呻吟。
武維雄不理會經過他們的人,對他和姜瑀投以的異樣眼光,他這一回是豁出去了。
「我知道你潔身自好、知道你沒有男朋友、知道你有很多的優點。如果你肯給我一個機會,你會發現我也是一個好男孩,我也有很多的優點!」他第一次這麼勇敢的推銷自己。
「天啊……」姜瑀後悔走過來跟他說話了,她應該和也舒一起走的,如果她對他置之不理就沒事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排斥我?」
「我沒有!」
「你明知道我的心……」
「閉嘴!」她心一橫,火大得很。「誰告訴你我沒有男朋友?!你以為只有你才懂得欣賞我嗎?只有你才會知道我是一個好女孩,我有很多的優點?你錯了!我的心裡早就有對象了。」
「我不信!」他反應強烈,她一定是騙他的,根本沒有這回事。
「你不信是你自欺!」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武維雄由牙縫迸出一句。「是誰?你要說出是誰!」
「你沒有資格問!」
「我從大二就開始暗戀你,我如此癡心,你居然說我沒有資格問?」他真的好傷心,校園裡那麼多分分合合、始亂終棄、移情別戀的故事,他的癡心竟換不來她的一句坦白?!
姜瑀實在不想讓事情弄到這步田地,但是如果不讓他死心,只會使他的癡情更加的無從宣洩,更加的堅持,即使用編的,她也要編出個名堂。
「好吧!是你非聽不可的。」
「你說!」他咬著牙關說道。
於是姜瑀把她夢裡那男人的影像,鉅細不遺,甚至是加油添醋的形容了一遍。那真是她的夢中情人,在她的夢中,她一心一意所愛的男人,這下總有說服力了吧?!她不相信他還會有所懷疑。
果然,武維雄被她話中和臉部表情的真誠與深情給震撼,他不得不接受這殘忍的事實。
姜瑀的確是心有所屬了。
「我……」他不知該說什麼。
「還來得及,把你的目光轉向校園中的其他女孩,多得是各方面都比我好、比我強的好女孩。」姜瑀溫和的說,給他支持。
「我不知道……」感情放了這麼多年,現在一下子叫他收,他怎麼收得回來?!
「時間會讓你淡忘你現在的〝感覺〞。」她一副他一定會克服的模樣。
「會嗎?」
「時間會證實我的話!」
「姜瑀……」他有些不甘心的看著她。
「別再說了。」她輕聲的打斷他,很執著、很誠懇的說道:「趁現在什麼傷害都還沒造成,趁現在要結來再開始還來得及的時候,死心吧!你已經知道我的心是屬於別人了,好好的去尋找你的另一份情感寄托。」
* * *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畢業考了,姜瑀每天熬夜到兩、三點,預備在畢業考時大放異彩,無奈她眼睛盯著書本,腦子的思緒卻早已飛向九霄雲外,精神無法集中。
事實上,熬夜美其名是為了唸書,而真正的目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她強撐著不睡,其實是因為害怕又作那個瘋狂的激情夢,自從看了鄭也舒借給她的那些書籍和錄影帶後,這個甜蜜又荒唐的夢就經常隨侍她左右,儘管姜瑀既期待又害怕,但最後終因體力不支而昏昏睡去。
朦朧中,浪漫英挺的他又為她帶來七朵不同顏色的玫瑰,一番的綿綿絮語之後,他們又雙雙墜落迷情的魔網中,無法自拔……
後遺症慢慢的出現了。
她的情緒開始不穩,精神無法集中,連一向光潔柔嫩的臉頰也開始冒出青春痘,甚至從來不掉頭髮的她,現在只要一梳頭髮,總會往梳子上找到很多的頭髮,她這才知道自己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她困擾。
她苦不堪言。
她一直要自己忍耐,要自己熬過畢業考,拿到證書,但是她似乎無法做到這一點。
她在課堂上打瞌睡的情形愈來愈嚴重,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和情緒,她累得似乎只要聽到教授的聲音就好像聽到催眠曲似的……
精采的課或是教學認真的教授上的課她還可以強撐,如果是碰上一些較不重要的科目或是口齒比較不清晰的老教授上的課,那她……
這一堂是〔中國通史〕,一科她認為並不重要的科目,加上前夜未睡安穩而呵欠連連,寢寐中,她又見那名男子翩然而來,帶著他一貫性感、挑逗、令人無法自制的笑容,兩人正待共赴雲雨時——
「姜瑀!」
聽見有人大聲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姜瑀猛的自睡夢中驚醒,一整精神。
只見老教授正邊立在她的眼前,一副冷冰冰,而且逮到她小辮子的模樣。
「教授……」姜瑀知道自己這回慘了。
「我們複習到哪了?」中國通史的教授很冷漠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