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煮了,不知道手藝還在不在。」翁楓自謙的說,和以前的囂張有著天壤之別。
「妳以前從不在乎菜煮得好不好吃!」
「人會變的!」
曹學城夾了牛肉到碗裡,和著飯往嘴裡送,談不上好吃或難吃,因為他實在不餓,但考慮到她的感受,他一副好吃的表情。
「我還有這裡的鑰匙,今天下年逛街以後看時間還多,心血來潮的就回來走走;打開冰箱一看,居然有不少的菜,所以我就煮上一頓,我不知道你會買菜還自己下廚,真難得。」她若無其事的試探。
「偶爾買買……」他沒有提說菜是關莉緹買的,不是他買的。
「上了一天班,回家還要帶小孩,你有心情再煮晚飯?」她抱著懷疑的態度。
「總要吃……」他低頭看著碗和筷子,覺得自己好卑鄙,他為什麼不大方說出有關關莉緹的事?他們父子不是沒人要沒人關心,但是他偏偏沒有勇氣告訴翁楓,他居然沒有這個膽量。
「學城,你真是一個難得的好男人!」
「但妳並不知道珍惜。」
「人……常要在失去後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她一個頓悟的表情。
曹學城冷靜的不說話。
「你現在……有沒有和什麼女人交往?」
「沒有……」和關莉緹應該不算是「交往」吧?!莉緹是一個對他和敬敬很關心,很照顧的人,不是那種「男女關係」。
「那……」翁楓看著他,眼神很小心。「你有沒有想過……想過我們再……破鏡重圓?」
「小楓,當初吵著要離婚的是妳,是妳嚷著妳受不了這種單調、乏味、浪費生命的生活,妳要展翅高飛,妳要我和敬敬別拴住妳,現在又怎麼了?」他平靜的說,沒有嘲弄。
「人都有想錯、做錯的時候。」
「妳是說妳後悔了?」
她想了下,點點頭。
「妳想回來?」
「這個家還有我的位置嗎?」
曹學城很難想像翁楓這會兒的改變,要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真是無法相信……翁楓想回來?!在她拋夫棄子,非掙回自己的自由之身不可之後,她又想回來?!這對他們父子公平嗎?她想離就離,想回來就回來?
「學城,你可以考慮一下,不必馬上回答我。」她還算體貼的說。
「妳令我很意外。」
「生活本來就充滿意外。」
誤會重重
沒有百分之百恢復記憶,但是安琪……也就是魯貝琪,已經記起了大部分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知道自己為什麼離家出走,看來陶子傑的確是閱歷豐富,看得出她是富家千金。但是富家千金又如何?她寧可要一個雖不是很富有,但溫馨、和樂的家庭及恩愛的父母。
事情也發生得真巧,就在她決定要離開陶子傑時,她的父母就找上了她,他們表現得很開通、很大方,這段在她「離家出走」的時間內所發生的任何事,他們全都不計較,至少貝琪是平安的。他們還開了一張兩百萬的現金即期支票,酬謝這個救他們女兒又收容她的陶子傑。
陶子傑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當他到便利店要接安琪時,才知道她已經被一對中年人接走,心知有異的他立刻趕回家。
進了屋裡,只見到安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有一種哀愁、一種無奈、一種心碎的模樣……
「安琪……」他聲音沙啞的叫。
「不是安琪。」她給他一個哀傷的笑。「貝琪……我是魯貝琪。」
「妳記起來了?!」這應該是值得哀傷的笑。「貝琪……我是魯貝琪。」
「我父母找到了我。」
「他們……」陶子傑沒有在自己的屋裡見到他們。
「在門外車子裡等我,我想單獨的向你告別,至於他們……他們明天會專程來謝你。」魯貝琪的聲音呆板無力,並不快樂。
「妳要……走了?!」
「我該走了。」
陶子傑向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三十出頭的大男人,什麼風風雨雨沒有經歷過,但是這會兒,他的心上彷彿被人捅了一刀,在刺痛著、在淌著血,但他又不敢把刀拔出來,怕會血流如注。
「我……」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支票,她將支票遞給了他。「我父母謝你的。」
陶子傑看看金額,沒有訝異、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妳父母出手真大方。」
「他們只有一個女兒。」
「那可寶貝了!」他說著,然後將支票撕成了兩半,接著又再對撕、再撕……
「這不是侮辱。」她淡淡的一句。
「我不需要這筆錢。」
「我花了你不少錢。」她看他一眼。
「安琪……」他發現不對,馬上改口,她再也不會是安琪了。「貝琪,我沒有破產、也沒有宣佈倒閉,我即使再多照顧一個妳,日子還是過下去,不會出問題。妳父母若有心,把這筆錢捐給孤兒院吧!」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一輩子欠你一份……情。」貝琪想想有些語病。「一份人情?」
「妳可以不放在心上。」
「你當我是什麼人?」魯貝琪憤怒的站起身,怒視著他。「我不是那種受人恩惠,一個轉頭就馬上忘掉的人,我不是那種人!」
他笑笑,聳聳肩。
「錢我會要我父母捐,你的這份人情……我也會想辦法還的。」她堅定的說。
「怎麼還?!」
「其實……」她一個神秘的苦笑。「我已經在還了。我要離開了,不是嗎?」
這又扯回了他們稍早的爭論,她莫名其妙、還沒有被父母找到、還沒有恢復記憶前,她就吵著要離開的事;如果她父母沒有找到她,陶子傑是說什麼都不會讓她走的,天既然不助他……
「貝琪,妳之前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什麼?」
「成全一樁美事。」
「什麼美事?」
「你自己不知道嗎?」
「知道我還需要這樣苦苦的追問妳嗎?」他也站起身,全身似有熊熊的烈火正在燃燒。「貝琪,我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妳沒理由突然的要自立,突然的不想再依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