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不要太操心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們一夜沒睡,撐不住的。」二 姊蘭菲扶著母親勸著。
「小弟,你也回學校去,明天不是要段考了?」蘭菲又對小弟說。
晶珊說道:「對,伯父伯母、小弟,這裡讓二姊和我留下來就好了,你們回去休意 吧。」
兩人好一番勸說,才讓他們回家上,病房中,剩下蘭菲、晶珊和周策三人。
「二姊,腦膜炎會怎樣?萬一……」三人各找一張椅子坐著,望著淡菲發愁。
晶珊忍不住問道。
她的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最深的疑慮。
蘭菲茫然答說:「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去問,不敢去想……」
難道淡菲會成了白癡?天哪!他們真的連一點點胡思亂想的邊緣都不敢去碰觸。
眾人沉默著,不敢再交談。
「晶珊……秉文……你們去……那裡……」
淡菲含糊地夢囈著,由於張口說話,她即又咳嗽起來,咳個不停。
蘭菲和晶珊並即撲過去,一個順她的胸口,一個拿紙巾,但是淡菲很難把痰咳出來 ,一陣後又虛軟地睡去。小騷動之後,病房又恢復了平靜。
蘭菲坐到晶珊身遠,小聲地問:「晶珊,秉文這個人是誰?淡菲常念著這個名字。 」
「他……」晶珊看看周策,猶豫了幾秒鐘,才回答:「是淡菲辦公室的上司。」
「哦?」蘭菲神情閃爍,看了看周策。她以為,周策才是淡菲的上司。
周策識相站起來,說:「我去外面走走。」
待他上了,蘭菲才說:「淡菲和那個什麼秉文的,還有這個周策,到底怎麼回事? 」
她完全不知道晶珊才是三角關係中的關鍵人物。
「淡菲很愛馮秉文,周策只是一頭熱。」晶珊只有這樣回答。
「是嗎?難怪她連作夢都念念不忘,不停地咕噥那個名字,也咕噥你的名字,即使 她醒著,也是一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樣子。晶珊,你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淡菲是 不是暗戀那個馮秉文?還是他已經結婚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晶珊既不安又無奈,只有向蘭菲打太極拳道:「二姊,淡菲現在 不太肯把心事告訴我。」
「淡菲感情上的狀況怎麼變得這麼複雜?以而是那個司徒志剛,現在又是馮秉文、 又是周策的。」
蘭菲嘀咕著,沒有再把話題延續下去,倒是深深觸動了晶珊內心最沉重的那份愁思 。
真正複雜的就是她自己!
無論淡菲怎麼樣寬慰過她,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糾結永遠是事實。淡菲口口聲聲說秉 文並不愛她,但她深愛秉文是改變不了的。
晶珊愁腸百轉,仍舊不知如何是好。
接近中午時,淡菲在一陣狂咳中醒來,她咳得臉色發青,終於咳出一些帶血的痰來 。
眾人大驚,周策拔腿就去找醫生。
「晶珊……二姊……我會不會死……」淡菲躺在抬高四十五度的病床上,胸前抱著 一盒面紙,背後塞了一個墊子,有氣無力地按著胸口的問。
她看到了自己咳出來的血。
「怎麼說這種話?把痰咳出來才好。」
蘭菲比較鎮定,晶珊則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微微地顫抖著。
「晶珊,我想我真的要死了。」淡菲又說,向晶珊招招手。
晶珊靠近去,用手背拭去自己的眼淚。
淡菲拉著她,懨懨地又問:「我像不像薄暮藍光?晶珊。你記得吧,像夢境和仙境 裡才有的,那麼漂亮、迷人的藍光,知道去欣賞它,擁有它的人可能只有我們兩個…… 。」
「淡菲,你身子虛弱,別說那麼多話。」晶珊含悲忍淚告訴她。
淡菲卻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她兩眼空洞迷茫,又懨懨地講:「我要是像那淡藍的余 光那麼美就好了,你告訴過秉文嗎?那是我們的秘密,但是你現在可以告訴他,如果我 死了,以後就是你們兩人獨享……」
晶珊聽了肝腸寸斷,淚如雨下;蘭菲則是一頭霧水。
倓菲說話的口氣全變了,這是不祥的徵兆。
淡菲還想再說,周策帶著醫生、護士都到了。
醫生看過淡菲咳出的啖,再看淡菲虛脫的樣子,安慰說:「別把自己嚇到了。
我們正嚴密監測你ABGS值的變化,不要太緊張,OK?胸口還很痛嗎?呼吸覺得怎麼 樣?」
醫生對她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常常覺得喘不過氣來。」淡菲回答。
「多做深呼吸,多休息,嗯?」醫生像對待小女孩一樣哄她,轉身帶著護士離去。
晶珊追了出去,焦灼地攔著問:「醫生,請告訴我,淡菲的情況究竟怎樣?」
醫生想了想,對她說:「在沒有使用人工通氣管,或沒有出現意識混亂以前,情況 都算是好的。」
晶珊聽了,只覺得背背一陣麻冷。
從迴廊外的樹梢間,她看見了對面街道上一座教堂的尖頂。
「上帝,神啊,我請求?聽我說話!我已經改變了心意,收回那個我永遠不離開秉 文的誓言。請?讓淡菲活下去,我願意退出……」
她合十立在廊簷下,對著那神聖莊嚴的教堂尖頂含淚祈禱。
※※※
傍晚時分,馮秉文三步並成一步匆匆趕到了病房。
淡菲正好清醒著。整個下午,她又咳了幾次血啖。
「淡菲,很抱歉,我到高雄去了,趕不回來。你還好吧?」他走近她,俯下身來情 真意切她問。
淡菲緊合著嘴,流露一點笑意看他,態度和平時的冷傲幽怨回然不同。
「秉文,我和二姊出去透透氣,你陪淡菲聊聊。」
晶珊拉了蘭菲往門外走去,秉文卻追過來問:「她的情況怎麼樣?」
「整個下午咳出來的痰都有血。」
晶珊看見秉文來了,如同救星降臨般頓感得別依靠,聽他提起淡菲和病情,更是忍 不住淚光閃爍。
「去陪她,嗯?」簡短把話說完,她把他推回去,那對看著他的眼睛,同他傳遞著 複雜難以排解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