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激情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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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冰蕊僵僵站在原地,一張臉像中了邪似地發怔,一對驚惶的黑眼珠鑲在圓睜的眼白 之中,其悸怖如同遇上了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夏竹拖著破皮囊似的身子,把自已頹然摔進沙發裡,有氣無力地再說一次:「蝶茵 真的死了,她說過她會像櫻花吹雪那樣壯烈地為愛而死。她為自己預設了命運、預設了 結局。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冰蕊,你不也知道的嗎?」

  聽夏竹說得這樣冷靜又這樣深沉,冰蕊再也不能勉強自已不去相信。她怔怔地張大 眼睛又呆立了好久,才夢遊似地問:「她怎麼死了?為什麼要死?」

  「安眠藥。」

  夏竹彷彿陳述著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既沒有激動,也沒有眼淚,只是幽靈一般地飄 了起來:「她脾氣愈來愈壤,看見螞蟻罵螞蟻,看見蒼蠅罵蒼蠅,和小戈在一起只有吵 架、動粗,愈吵愈凶。戈承堅乾脆逃跑,不冉回來。」

  「她是死諫?」

  「她說她願意為他而死,從一而終。她不怕結束自已的生命。」

  說到這裡,悲情終於淹沒了夏竹,她的眼淚滾落卜來。

  「蝶茵!」

  冰蕊烈痛欲死,終於仰天悲嘯,叫著蝶茵的名字,放聲嚎啕痛哭狂泣起來。

  「蝶茵,我要你,你不要走!你不要死!」

  她像瘋狂一樣的撲向夏竹,死命要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我要去看她!帶我去看 她!她在哪裡?夏竹?她在哪裡?」

  「冷靜一點,冰蕊,我們替蝶商找一套衣服,她等著要穿呢。找到了衣服,我帶你 去看她。」

  夏竹滿臉淚水,伸手撫慰冰蕊的臉頰,忍著悲傷勸她。

  說起了衣服,冰蕊重重一怔!她把紅腫的眼睛投落在她帶來的三個大箱子上,又是 一番天崩地隕的大慟!

  箱子裡面,有蝶茵最喜愛的、頂尖流行的帥氣黑色套裝、緞面鑲珠的西式小背心、 緊身煙管褲、長筒皮靴、吉兒桑德的純絲外套和香水,還有卡迪亞的鑽表、整套的嬌蘭 化妝品、法國的巧克力、滲有金箔的日本「金色不動茶」……這些都是蝶茵夢寐以求而 買不起的極品,她替她飛越千山萬水帶了回來,卻未料成了送終的禮物!

  冰蕊悲泣難忍,一面打開衣箱,面哭得肝腸寸斷。

  「真的?真的?蝶茵,你真的死了?我給你帶回來的東西,你真的不要了?」

  她翻著那些衣物,淚水滴落在那件純絲的昂貴外套上。

  夏竹跟過來,安慰她:「冰蕊,你不要太傷心,蝶茵會領受你的心意的。你來做決 定,讓她穿哪套衣服,嗯?你一向最會打扮的……」

  冰蕊替蝶茵選了黑色西式套裝,銀白襯衫,黑絲巾和皮靴,在用心挑選中,她稍微 平靜了下來,再問夏竹:「蝶茵有沒有說什麼?」

  「什麼也沒說。她知道我們懂得她的心,知道她愛小戈。」

  「蝶茵,你好絕情!」

  冰蕊再度哭泣一番,想起了戈承堅,又問:「小戈呢?他怎麼樣?」

  「守在那裡,看起來已經死了一半。有什麼用?已經太遲了。」

  夏竹呢喃。

  「夏竹,你難道不恨他?他害死—蝶茵!我恨他!」

  冰蕊咬牙道。

  「既然蝶茵不恨他,我恨他做什麼?不是他害死蝶茵,是蝶茵成全了她自己!」

  「不!我恨他!他負心,他害死蝶茵!我恨他!」

  冰蕊扭絞著箱子內的衣物,暴戾地哭喊。

  第六章

  蝶茵的雙眸半睜半合,化了淡淡的妝,穿戴一身昂貴的服飾,靜靜躺在棺裡。

  她睡在香水百合的花瓣中,這是她生平最愛的花卉。

  冰蕊替她舉行了一個最隆重的喪禮,在殷燦沒有設限的財力支援下,讓蝶茵擁有了 畢生最風光的排場她的喪禮。

  「蝶茵,你閉上眼睛安眠啊?你為什麼不把眼睛閉起來?」

  戈承堅不敢再看蝶茵的遺容。

  蝶茵那古典而美到極致的丹鳳眼,曾經讓他心蝕骨溶,而今竟然死也不肯合閉。半 露在眼睫下的一對漆黑眼珠,讓承堅看了真是膽裂心碎!

  他癱在她的棺邊,拍打著,哀求著,為她閉上眼睛。

  「她死不瞑目,她恨你!」

  冰蕊對他叫罵,替蝶茵聲討不平。

  夏竹反而說:「別這樣,冰蕊。蝶茵是捨不得離開承堅,她還要看他,永遠永遠要 看他,永生永世都愛他。」

  「是啊!蝶茵要看他!她就是看不見他才死的!」

  冰蕊哭道。

  這樣的對話,卻讓承堅更覺不堪,更難承受。

  為什麼夏竹不咒罵他,她一向視他如寇仇,認定他會害了蝶茵;而如今,蝶茵死了 ,她反而反過來謳歌他和蝶茵的愛情!承堅搞不懂夏竹為什麼是這種反應,他倒希望她 和冰蕊一起譴責他、詛咒他,甚至打他、殺了他……他任由冰蕊責罵,只是低著頭木然 無語,任由淚水從眼角滲出。

  花開花落自有時脫離紅塵歸淨土去也終須去莫問燕歸處這是夏竹親手為蝶茵而寫的 挽幛,當冰蕊看見,又是一陣大慟。

  殷燦看她悲痛難抑,始終寸步不離陪著她。她的悲傷在他看來簡直超過了哀悼朋友 的極限。他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悲痛,甚至比蝶茵的母親還要激動。

  「冰蕊,別難過了,蝶茵已經超脫出切,她什麼煩惱都沒有了,你何必這樣傷心呢 ?」

  殷燦體貼溫柔地安慰她。

  「不,不是這樣!根本不是像你們請的一樣!蝶茵本來活得好好的,她會高高興興 地和我們散步、逛街,高高興興和我們一起煮咖啡,高高興興地和我們一起做白日夢, 高高興興地享受愛情、享受生活,她為什麼要死?死真的那麼崇高、那麼令人嚮往嗎? 不,我不信!誰不想好好在這個溫暖又熱鬧的人世活著?誰真的願意死?願意去那個陰 森慘淡的另一個冷酷異境?是戈承堅負心逼死她!她死得多無奈、多寂寞、多苦、多痛 ,她根本不願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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