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錄用他嗎?她的理智與情感正在交戰。
「我被錄用了嗎?」見她沉默不語,他單刀直人的問,想馬上知道答案。
她不想錄用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怕他!
五年來,她以為自己已然千錘百煉,沒有任何人、事可以令她害怕。她經歷了那場「浩劫」,也活了下來,還有什麼可怕的?但這個卓逸帆眼中的款款深情,令她熟悉卻也令她害怕。
他足足小她六歲,她不可能對他產生感覺的,她這樣告訴自己。除了思郢,她不可能對任何異性產生感情,但這個小男生讓她再次嘗到什麼叫『羞澀』。
她訝異自己竟不敢直視他。
「游貝蘭,」他直呼她的名字,好像大六歲的人是他。「我不想逼你,但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錄用了。」
「你回家等候通知。」她模稜兩可的說,其實是有意避開這種尷尬情況。
他搖搖頭,犀利的眼神逼視著她。「我不想等。你可以現在就錄用我,也可以現在拒絕我,我不想坐在家裡傻等,我已經等了五年──」他機警的閉上嘴,轉移話題,「你是總經理,你一定有權利。」
「我必須考慮一下。」她還是沒有給他答覆。
「你要考慮什麼?」
「我──」「錄用我,你絕不會後悔。」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到底會不會後悔。」她害怕他的那份自信,好像他很瞭解她似的。
「如果我成了你的對手,到別家公司上班,你才會後悔。」他用自信滿滿的語氣說著。
「這是威脅?!」她故作不為所動。
「是提醒。」
她再度翻閱他的自傳,看看他履歷表上的薪水欄,看他要求的月薪,如果合理,她決定錄用他。說不上來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該錄用他。
看完他的履歷表,她不怎麼理解的看著他,「你要求的薪水並不高。」
「我要的不是薪水。」他開門見山,帶著深思的眼光回望她。「我從來就不缺錢用,工作也不是為了要賺錢,我要的是其它的東西,一項只有你才能給我的東西。你願意嗎?」
她不敢再往下聽,他八成已經精神分裂,八成有問題。「很抱歉,卓先生,只怕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位大和尚,您還是另外換個比較適合你的工作,我們公司無法掌握像你這樣的人才。」
「你可以『掌握』我!」他傾身向前,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她畏懼地看著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起身,「我明天來上班,明天見,我會先到人事室報到。」
「你──」她有些火冒三丈,不敢相信有這麼囂張、這麼猖狂的人;她也懊惱自己在他面前的啞口無言。
「明天見,貝蘭。」語氣溫華、親切,好似他已叫過無數次。丟下一臉迷惑、有些憤怒的她,卓逸帆瀟灑的走出琦公室。
她征坐在椅子裡,有些無所適從。
她居然被一個小她六歲的男人嚇得無所適從。為什麼?
為什麼他能唬住她?為什麼他表現得好像他要走進她的生命似的?為什麼他和她之間好像有什麼聯繫和牽絆?為什麼?
踩著疲倦的步履,游貝蘭由車庫往大廳走。
在莫家待了五年,這裡已經成為她的家、她的避風港,她想永遠駐留的地方。對她而言,莫子其除了是朋友、長輩,更像是她的父親。
甫一打開廳門,一眼就瞥見玄關處放置的大大小小行李箱。她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自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沒幾秒工夫,莫俊碩就佇立在她的面前,笑容可掬的盯著她瞧。
「女強人!」他一向這麼稱呼她,因為這三個字是她給他的第一個感覺。
「文學碩士,你好。」她也調侃道。
「上次是碩士,現在已經是『博士』了。」莫俊碩帶著驕傲的神情告訴她。
「真的!恭喜你!」貝蘭也由衷地為他高興。
「先不要恭喜我,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他的語氣稍顯不悅。
她知道自己每兩、三天都會收到他一封文情並茂的信,她很感謝他對她的癡心,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她的心早就給了思郢,就算回信給莫俊碩,也沒有什麼意義。
「我忙,所以才沒有回信。」她應付他說。
「忙?」他不信地反問。
「是呀,所以找才會連信都沒回。」俊碩是莫子其的兒子,他們父子對她一向都好,地無法做得太絕、太寡情。「你也知道莫伯伯的事業有多大。」
「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他挪偷她。
「你也還是這麼固執!」她不甘示弱的消遣他。
「彼此彼此!」
「你這次是……」她看著這一堆行李,心想莫俊碩一向是輕鬆、簡單的來來去去。
「讓你高興一下,我不走了。」他點了點她的鼻樑。「既然學位都已經拿到了,而且我的家在台灣,我所愛的人也都在台灣,所以我決定不走了,你該不向不歡迎我,要趕我走吧?!」
「這是你的家,真有人該走也不會是你,我──」她表明立場,但被他摀住了嘴。
他把手放在她的唇上。「我們都不走,我們都留下來!」
她拿開他的手,不喜歡這種親密。
「莫伯伯一定很高興。」她輕柔的笑道:「年紀大的人最希望子女都在身邊,但現在能承歡膝下的年輕人卻是少之又少。」
「我們還可以讓我爸更高興。」莫俊碩挑著眉對她笑,眼底湧現無限柔情。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她裝作不知道。
「貝蘭!爸希望我們能結婚。當然,我比爸更希望。」他真誠的看著她說道。
游貝蘭一臉憂愁。莫子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而俊頂對她又情深意重,他不是花心的人,雖然他人在國外,但是心始終都放在她身上。
不過,貝蘭雖然敬重他,也佩服他的文采,但感情的事就是如此無奈,當其中一方毫無意願時,再怎樣地無法激發出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