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繁華依然如花似錦、車如流水馬如能,他的遭遇只是這個大城市中微小到看不出存在的一種抽像物質,一切都末因它而受絲毫影響感染。
腦袋空空地想了好久,他猛然想起該做一件極端重要的事,那就是打電話給謝韻芳。然而他沒有攜帶她的電話號碼,於是回頭開了車回到東湖家中,把電話撥過去。
韻芳不在家,他又用呼叫器CALL她。
不一會兒,韻旁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對她說:「謝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拜託你。請你這幾天有空就去陪陪芷英,我這裡出了一些事情,沒辦法照顧她……。」
「管醫師,我會,我盡量。我也知道芷英近來情緒很低落。我會去陪她的,你放心好了。」
「千萬拜託,替我看住她……。」
成霄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說明。
「我知道啦!管醫師,你放心吧!」
掛斷電話,成霄心亂如麻,頭部劇痛像冰鑿般戳刺著他。
他躺在床上呻吟,天昏地暗地睡去。
朦朧中,他感覺靚君的小臉貼在他耳邊,吹著熱呼呼而甜美的口氣對他講話,彷彿說過這麼一些片片斷斷的話語:「爸爸、爸爸,你不要一直睡覺嘛………」
「爸爸,芷英阿姨怎麼不來?……」
「帶我去找芷英阿姨嘛!爸……」
他只是嗜睡,睡得昏昏沉沉,什麼也不搭理。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使勁地搖晃他,一聲聲叫著。
「成霄,成霄,你醒過來,你醒醒……」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在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一個女人迷濛不清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那個影子搖搖晃晃,舉手投足和神情都顯示著飄蕩虛浮的怪異,好像是幽靈一般。
他揉揉眼睛,用力甩甩頭,睜眼再看,那個身影依然在飄浮著。
「你……是誰?」
驟然從漫長的昏睡中醒來,他以為自己神志不清以致產生了幻覺、幻像。
「成霄,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用輕諷飄的方式傳了過來。
是芷英?還是芷菱?
他竟然分不清!
他搖搖擺擺走進浴室,用冷水徹徹底底把自己沖個清醒,漸漸的,在睡夢中完全拋忘的種種記憶和煩惱終於逐一回到他的腦海中來。看看周圍,一切都恢復舊觀。毛巾架並投有左晃右擺,沐浴精等等的瓶瓶罐罐也投在空中飄來飛去,他這才走出浴室,並辨識那適才他所不認識的女子。
然而,她確然還靠在他的書櫃遍恍恍憾憾地站著,彷彿站都站不穩似地擺盪著。她穿著一袋白色長袍,像個失血的幽靈。
「你是……芷菱?」
成霄總算認出她來。他也終於明白,芷菱雖然獲救,仍受著安眠藥的催殘,以致呈
現這樣的模樣,要等地完全康復正常,還要好幾天的靜養;然而,她竟然有辦法跑到東湖來找他,令他十分訝異。
「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
她雖然站立不穩,話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只是矯揉做作的聲音較平常微弱。
「怎麼,你好像嚇了一大跳,見了鬼似的?」
說完,撿起一隻軟墊抱著,坐在大籐椅上哈哈笑了起來。
「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幹什麼?和你算總帳、演出大結局啊!」
她惡地睨著他,一副挑釁的樣子。
「好,你想怎樣,就說出來吧!」
成霄雙臂交又放胸前,把背轉向她,面向著窗外。經過一天一夜的長睡,他的精神已恢復到足夠來面對困局。
「結婚。很簡單。」
「辦不到。」
他堅定地回答。
「辦不到?」她尖著嗓門重複他的話,然後狠狠把軟枕朝他丟去,站起來扶著書櫃說:「管成霄,你神氣什麼?以為我真的巴望你、求你和我結婚?告訴你,本姑娘到了今天已經不耐煩了,不想再和你攪成一鍋了!你知不知道?本姑娘已經把你看透,從此不再拿我的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一哭、二鬧、自殺吞藥都玩過了,本姑娘再也不和你來這一套!但是,你要甩掉我,可以,代價很高很貴,給我拿出一千萬,我就成全你!」
成宵再過身來,眼神銳利地盯著她,以破斧沉舟的語調回答她:「可以!我給你!」
「哦,真大方啊!管成霄大夫!」芷菱露出勝利又狡詐的笑容,搖搖晃晃朝他走近,指著他的鼻子:「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你不要我,如果是為了別的女人,價碼是一千萬。如果是為了邰芷英,可要兩千萬哦!」
成霄氣得臉色發青,捏著拳頭只想把她打碎。
「怎麼樣?捨不得啦?邱芷英不值得你傾家蕩產嗎?為了偉大的愛情,兩千萬台幣對你管成霄而言算得了什麼?」
「好!我給你!你給我走得遠遠的!」
「喲,真的捨得拿出來啦?真是偉大得驚天地泣鬼神啊!」
芷菱哈哈大笑,一臉惡毒與得意。看成霄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更是張牙舞爪地繼續荼毒著他。
「管大醫師,謝謝你對小女子我這麼慷慨,既讓我毫髮未損、全身而退,又送我這麼一大筆鈔票,真是讓你吃了大虧了……。」
成霄不等地說完,暴怒地叫:「邰芷菱,你馬上給我走!」
「我走!我當然走!不過,我還是要再告訴你,你真的是吃了大虧都不知道!你聽清楚,本姑娘和你那寶貝妹夫的確是有過幾腿,現在讓你知道個徹底,免得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戴過綠帽子!」
說完,她哈哈狂笑,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門,並且以回眸一笑的妖態叮嚀他:「記住!明天把錢匯到我的帳戶去啊!再見啦!」
「無恥!無恥!」
成霄狂吼悲號,眼看著她揚長而去。
芷菱找到旖魁的時候,他正和米米一起在北投別墅廝混。
芷菱長驅直入登上別墅樓中樓,那是她和旖魁經常幽會偷歡的地方,現在米米躺在那裡和他一起看錄像帶,地毯上衣褥凌亂,兩隻白蘭蒂酒杯歪倒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