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諸葛飛鵬囁嚅一聲。
「給我跪下!」諸葛濟大發雷霆,青筋幾乎要爆出。
展昱觀冷漠地轉過身邁步離去。
星羽急忙追上,回頭瞥見諸葛飛鵬跪在地上,諸葛奚的臉色發白,正看著離去的展昱觀,他上前一步,但最後仍是止住了步伐。
星羽轉過身跟上展昱觀,她終於開始有些明白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了。
第九章
「你走慢點。」星羽追著他的步伐,見他沒有放緩的傾向,她乾脆一把攬住他的右手臂。「我知道你生氣,可你自個兒都說了,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做啥還對他說的屁話認真起來。」
她的用詞讓他停下步伐。「屁話?」
她點頭。「嗯!不是屁話嗎?又臭又難聞。」她扁扁嘴,還做個鬼臉。
他微扯嘴角。「誰教你說這粗話的?」
「沒人教我,這是耳濡目染。」她笑說。「師父在我面前向來口無遮攔,我還小的時候,他說的粗話可多了,後來師母生氣,不許師父在我面前說這些不乾不淨的話,師父才收斂了些,他也不想把我教得像個野丫頭。」
她偏頭瞥視著他的臉。「還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他反問,語氣冷嚴。
她搖搖頭。「不是,你該生氣,而且該狠狠的生氣,就算朝他罵幾句也好,就是不該悶不吭聲的,我本來不懂你為什麼不揍他,可後來瞧見你爹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他皺眉。
「明白你不揍他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她蹙眉。「可其實你這樣反而會讓你父親難受。」
他攏緊濃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瞧得出來你爹很關心你,他一定也明白你在這個家難熬,只是他所能做的有限。」她輕碰他的手。「你為他想,他也為你想,可你們都做不了什麼。」畢竟他和諸葛府沒有血緣之親,所以,總會有人以此作文章。
展昱觀微扯嘴角,「我雖稱他父親,但畢竟不是親父子,所謂名正而言順,我『名』已先不正,自然就少不了碎嘴之人。」
「你別這麼說。」星羽見他嘲諷自己,心裡不由得難過起來。
她安慰地說:「你知道我自小沒爹娘,師父跟師娘就像我的雙親一樣,他們是真待我好;等我長大一點後,我開始問他們關於我爹娘的事,可他們都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問了幾次後,我生氣了,就告訴他們我要去找我爹娘,但他們攔著我,說我還小,不讓我去,我同他們鬧了好幾次,可都沒成,有一回,我氣上火,衝口就說道:你們不是我爹娘,憑什麼這樣攔著我、管著我?只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師父抓起來打屁股,才打了幾下,我挨不住疼,就哭了,還一直嚷嚷著我討厭他們。」
星羽歎口氣。「我那時還小,不懂事,說了那些個渾話,傷了師娘的心。那時,師娘哭著跑出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傷腳,師父狠狠的罵了我一頓,說他不再管我了,隨便我野到哪去,要找爹娘就找爹娘去。」
「那你離家找了嗎?」他問。
她搖頭。「我見師娘傷心,心裡也難受,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跑去躲起來,一個人窩在乾草堆裡哭,後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半夜的時候,我聽見他們喊我的聲音,就從草堆裡跑出來,卻瞧見師娘一拐一拐的在找我,我心裡好難過,真覺得自己不該說那些話惹師娘傷心。」她輕歎一聲,現在想到這件事,還是後悔。
「師娘……師娘是真疼我……」說到這兒,她的眼眶紅了起來,吸吸鼻子平復情緒。
他抬手撫摸她的頭頂,順著她的髮絲輕撫。
「雖然他們不是我名正言順的爹娘!可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心底早將他們當成我的爹娘了。」她抬眸問道:「你跟你父親說過這樣傷人的話嗎?」她盯著他。
他皺眉,沒回答她的話。
她偏著頭,黑眸中閃著笑意。「瞧你的個性這麼彆扭,小時候一定很難纏。」
他瞪她。
她不在意的笑了。「你跟我說些你小時候的事。」她搖晃著他的手。
「你知道這些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就是想知道而已。」她老實回答。「不能說嗎?」她不悅地瞅著他。
他微扯嘴角。「若我不想說,你是不是又要說我不乾不脆了?」見她點頭後,他露齒而笑。「我不是什麼事都想跟人提的,談話也要看對像跟時機。」
她生氣地放開他的手,轉身背對他。「你是說我不是好對像羅?哼!我不希罕聽了。」他的話讓她心裡很不舒坦。
他微笑,一會兒才道:「我小時候常跟人打架。」
她沒應聲,仍是背對著他。
「幾乎每天都鼻青臉腫。」他又補充一句。
她上了勾,微轉過身。「為什麼?」
「他們說我是沒爹的孩子。」
星羽面對他。「他們真壞。」她一臉的氣憤,為他打抱不平。
「我父親長年不在家,所以……」他聳聳肩沒再說下去。「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沒什麼好說的。」他向來不喜歡回顧過往。「難聽的話我聽得太多了,早沒感覺--」
她搖頭。「我不信,又不是麻木不仁了,怎麼可能會沒感覺。」
「我是麻木不仁--」
「你不是,」她打斷他的話。「你若真麻木不仁的話,就不會回來了,你大可在外頭逍遙自在。要是我有這麼討厭的堂兄,我一輩子都不回來。」她蹙眉。「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父親才回來的。」
他低頭凝視她,露出一抹笑。「怎麼?你什麼時候會讀心了?」
「我不會讀心,我這是將心比心。」她微笑。「再說,我有腦袋,想一想就什麼都清楚了。」
「那就告訴我你腦袋裝了什麼。」他饒由基興味的笑道。
「裝的東西可多著呢!」她難掩得意之色。「你七歲的時候跟著你母親改嫁到諸葛府,雖說生活有了著落,不用再愁吃穿,可心裡上卻不好過,每天得忍受你那些個堂兄的冷言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