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柔柔地擺動著,咿咿呀呀的聲音讓纖纖好像回到了童年。
她的童年是和一大堆同是孤兒的院童長大的,那時候的她常因為羞怯而被欺負,在面對簡陋稀少的遊戲器材時,也經常得讓位給別的院童玩。
所以當她能有機會坐到鞦韆時,那恣意陶醉在乘風飛翔中的快樂,每每都能讓她忘了一切憂愁。
鞦韆搖呀搖、飛呀飛,好像能夠帶著她遠離憂鬱和現實,搖進夢想中母親的搖籃。
現在她大了,很少有機會坐到鞦韆了,可是她對鞦韆的夢依舊彩色斑斕,依舊希望鞦韆能夠帶她遺忘一切憂傷。
她輕搖著鞦韆,唇邊浮起了一朵小小的笑容,溫柔而美麗。
她自顧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一個氣喘吁吁的男人衝到她身前。
「你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又失蹤了,為什麼出來不告訴我一聲?我滿屋子亂轉地找你,差點急死了。」他的口氣既憤怒又如釋重負,還喘個不停。
她睜開眼睛,對他嫣然一笑,瞬間平撫了驚恐焦慮的他。
「我睡醒了,出來走走。」她笑得像個孩子,難掩興奮地道:「你看,有鞦韆呢!」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有說不出來的愛憐疼惜,「下次要出來前先告訴我一聲好嗎?我真的被你嚇到了。」
她撫著肚子微笑,「嗯。」
「肚子餓了嗎?我吩咐吳嫂做了稀飯,我們回去吃吧!」他捨不得地輕撫過她清瘦的臉龐,「你瘦好多,我一定要把你補回來。」
「亂說,我已經胖了好幾公斤了。」她嬌憨地道。
「醫生是怎麼說的?」他急急關切道:「你這樣不會太瘦嗎?是不是應該再多吃點東西養壯一點,要不然到時候你有力氣生小寶寶嗎?不行,我今天得再帶你去做產前檢查。」
她瞅著他笑,笑得他喋喋不休的話頓時中斷。
「怎麼了?」他摸摸自己的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不,我只是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嘮叨了。」她心窩可是甜滋滋的。
他一怔,緊緊張張地道:「我是很認真的,你還調侃我。」
「不笑不笑,我們回去吧!」她對他伸出了手,瑞齊握住她的手,輕柔至極地抱起她。
「呀,我很重的,你放下我讓我自己走。」她輕喊。
「你輕的像根羽毛。」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抱著她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只得摟著他的脖子,邊笑了起來,「我記得我看過一句話,它說:女人剛抱起來的時候都輕的像顆豆子,抱久了以後就像一袋石頭了。」
他情不自禁被逗笑了,「你打哪兒看來的?」
「忘了,咦?你不贊成這句話嗎?」「我的男性自尊心絕不允講我贊成這句話。」他對著她微笑。
纖纖大笑起來。
瑞齊凝視著她歡然大笑的模樣,心窩緩緩被溫暖給塞滿了。
能看見她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他突然……察覺到他還是有愛人的能力了。
☆☆☆
柯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過到英國幾天,局勢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吹鬍子瞪眼睛地瞅著大著肚子坐在餐室裡的纖纖,胸膈間不由得一股怒氣上湧。她居然這樣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餐室裡大吃晚餐!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誰准你進來的?」他一聲雷吼。
纖纖手上的湯匙當地一聲,掉落在濃湯的瓷碗中。
僕人們原本的笑臉瞬間僵硬,憂心仲仲地望向纖纖。
「是我。」瑞齊伸出手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冷冷地道。
「你瘋了不成?」柯父愣然地轉過頭,放射出不可思議的眸光。
「纖纖是我的人,是我未來寶寶的母親,也是我未來的妻子。」瑞齊冷靜地道,絲毫不懼地回望父親。
柯父和纖纖同時被他的話驚住了,她低低地驚呼一聲,「瑞齊……」
這是真的嗎?
「我想要安定下來了,纖纖是我唯一喜歡的人,除了她之外,我不要別的女人。」瑞齊宣告著,眸光挑戰地看著父親。
柯父簡直就快氣瘋了,他濃眉一豎,粗暴地揚起手就要打向纖纖——都是這個該死的狐狸精害的!
纖纖驚喘著,完全意想不到他會突然攻擊她,就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剎那,瑞齊有力的手臂倏然架住了父親。
他的眼神隱隱雷動,一觸即發,「她是我的妻子,請你放尊重一點。」
柯父又驚又怒,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還架開他的手!
「你昏了頭了,這世上多的是女人讓你選,為什麼你偏偏要選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賤女人?」他輕蔑又憤怒地望向纖纖,「我已經調查過了,她只不過是個孤兒,只讀到專科畢業。瑞齊,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你呢?」
「省省你那一套門當戶對吧!」瑞齊淡漠地道:「我要定了纖纖,連你也無法阻止我。」
「你!好,翅膀硬了,會飛了,」柯父瞇起眼睛,威脅道:「別忘了你的經濟大權都在我手中,只要我說一句話,你馬上會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
纖纖心一痛,為什麼身為一個父親,要用諸多方法來恫喝自己的孩子呢?
她更害怕,瑞齊會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堅持。
「都收回吧,我不希罕。」瑞齊已經沒有半點紈褲子弟的氣息,眉宇間傲人的氣勢隱約閃動,「我有能力,是個獨立自主的人,不需要你的錢也能夠過得很好,而且還少了諸多的包袱和牽絆。我也可以有我的夢想,不必再背著『柯家光環』辛苦的喘氣。」
纖纖類水奪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瑞齊!」
在這一瞬間,她好為他驕傲!
柯父完完全全被打敗了,整個人呆了半晌,霸氣消褪了一半,老態畢露。
瑞齊緊緊盯著父親,只有緊握著他手的纖纖才能感覺到他手掌的堅定和冰涼。
她知道他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要掙開父親給他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