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只是搖頭,左膺則快失去耐性了。「妳再這樣莫名其妙,我可要發火了。」
「對……對不起……」她抽噎道,用力地吸吸鼻子。
「我不是要聽妳道歉,是問妳怎麼了?」他大聲道,抬起她滿臉淚水的面孔,卻差點笑出聲,她的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像只小白兔。
小豆揉揉鼻子。「我是罪有應得。」
「什麼罪有應得?」他擦去她臉上的淚。
因為我欺騙了大家,我女扮男裝混進來,琨在老天在懲罰我!小豆在心裡喊道。
「別動不動就哭。」他訓道。「在軍隊裡成何體統。」他逮住出自她眼眶滑下的一顆淚珠。
「嗯。」她再次吸吸鼻子。「我老是給你添麻煩。」
「我知道。」他微笑。
小豆有些詫異地望著左膺,他也會說笑?
「好了,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問。
她搖頭。「沒有,將軍要上戰場了,所以我很擔心。」她隨口扯道。
「是嗎?」他有些不信,總覺得好像有事困擾著她。
「嗯。」小豆點頭,以袖子擦去甲衣上的淚水。「將軍,你會平安回來的,對不對?」她擔心地道。
「當然。」他自負地說。
小豆綻出笑容。「那就好。」她離開他的懷抱,把頭盔遞給他。
「待在這兒,別亂跑。」他囑咐。
「嗯!」她點頭。「將軍要小心,匈奴人是很狡猾的。」她正經地說,她很想告訴他打不過就跑,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生氣,所以不說也罷。
左膺戴上兜鍪,注視她一眼,倏地衝動的拉過她,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而後又突然放開她,大步走出營帳。
小豆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無法反應,良久,才抬手按住自己的雙唇,將軍又……吻了她。
怎麼辦……
* * *
號角聲在營區間迴盪著,十萬軍隊蓄勢待發,小豆騎著馬在隊中觀望,試圖找尋小樹的蹤影。方纔她去營帳找小樹,卻沒見到他的影子,她立刻知道他一定在出征行列中,她只好也混在李沮將軍的隊裡,希望能在出征前找到弟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小豆遠遠地瞧見旗幟在軍隊前頭,張揚了起來,她還來不及思索什麼意思,只見前面的騎兵,「轟」地一聲衝了出去。
「完了。」小豆呢喃,這下她是騎虎難下了。
她還來不及想好對策,只見李沮將軍的隊伍也開始移動,小豆緊張萬分,她四處張望,希望能在最後一秒找到弟弟……
「喂!怎麼不動了你?」
小豆見後頭傳來的叫聲,只得踢一下「阿力」,阿力立刻飛也似的往前衝。
「不用跑這麼快。」小豆小聲在阿力耳旁說。「我們又不是要去送死。」
小豆盡量放慢速度,但又不能太慢,免得人家起疑,這下可好,如果讓左膺知道她也來了,不打死她才怪,他討厭人家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可是她現在卻又做了這種事。
她覺得自已很對不起他,自從認識他之後,她就一直在欺騙他,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只是事情有時很難控制。
原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阿爹,可是她都來了快半個月,卻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奶奶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娘一定很擔心她和小樹吧!說不定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小豆歎口氣,她只希望這件事情能很快告一段落,再待在軍隊裡,她不敢想像會出什麼事,現在她就好像被困在沼澤裡動彈不得。
她甩開思緒,認真地在人群中搜尋,現在她沒時間在這兒感傷,當務之急是找到小樹。但光是一位將軍,至少就統領一萬名士兵,放眼望去,滿山滿谷的人,她頭都暈了。兩個時辰後,小豆覺得自己的屁股快開花了,而她的腿則要抽筋了,老天!她需要休息。
「匈奴人到底在哪兒?」小豆欲哭無淚地說,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她現在寧可跟蠻子一較高下,也不要再坐在馬鞍上。
「對不起。」小豆騎到一名士兵身邊,打聲招呼。「請問我們還要騎多久?」
「可能還要幾個時辰。」土兵想了一下才道。「還有幾百里才到匈奴往的地方。」
小豆的臉都綠了。幾百里?她不行了,她一定會死在馬上。
「咱們不休息嗎?」小豆試探地問。
士兵怪異地瞥她一眼。「當然,否則馬怎麼受得了?」
小豆吁口氣。「那就好,謝謝。」她與他拉開一段距離。「阿力,你忍耐一下,應該快休息了。」小豆拍拍馬兒的頭,她感覺阿力也快不行了,牠從來沒有一次跑這麼遠速度又這麼快過。
沒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軍隊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小豆心裡卻愈來愈急,到時天一黑,她怎麼找小樹?
她還沒想出該怎麼辦,出發的號角聲已響了起來,小豆呻吟一聲,她的雙腿還在抖,怎麼又要上馬了?
這回軍隊更是加快速度,而且除了馬蹄聲外,聽不到半絲聲響,小豆可以感覺得出他們已經進入匈奴的域區。
天色已暗了下來,遠遠地她瞧見有火苗;小豆緊張地伏下身體,是匈奴的營帳,拔刀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小豆手心冒汗,跟著大家一起拔刀。這下完了,將軍沒教她刀法,她只會槍法和棍法,怎麼會這樣?她真是哭笑不得,她的槍綁在馬腹下,她拿不到,這次真的死定了……
「轟隆!」一聲,軍隊飛奔而出。
「進攻--」
小豆聽見有人大吼,她趴伏在阿力身上,後面的士兵呼嘯而過,小豆趁此轉頭,希望能瞧見小樹的蹤影,就在這時,她終於瞧見小樹自她身邊奔馳而過,她欣喜地綻出笑容。「小樹--」她大叫。
他沒有聽見。
小豆往前追,士兵們全在那兒叫嚷,她的聲音被淹沒了。
「小豆。」這時有人騎到她身邊。
小豆轉頭,高興道:「堂哥。」
「妳怎麼在這兒叫?﹗」顏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