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這副表情,讓天堯想起她的欺騙。
她不想反駁也不想招出她和天陽的談話內容。
「心虛了?」他板回鱷魚臉孔,質疑的口氣中有濃濃的火山灰味道。
「你想要我說什麼?」
「為什麼要說謊、要演戲?」
他在說什麼?聽得她一頭霧水。
見她沒反應,天堯加重語氣。「你根本沒病,為什麼要裝出痛不欲生的樣子?為什麼要弄得人心惶惶?你沒想到別人會擔心嗎?還是你以為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中很快樂?」
「你在說這個?」他認為她在騙他?也好!反正她從沒想到讓這件事曝光,上次只是一個意外。
「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什麼?還是你騙我的事多得不勝枚舉,猜不透我指的是哪一樁、哪一件?」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沒騙過你。」她篤定地說。
「那麼,上星期……」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不要多做解釋。」她澄澈雙眸是那般坦蕩蕩,不容人置像她話中的真實性。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他沒料到自己這麼快就會相信她,只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他就相信她終會給他一個答案,相信她沒有騙他。
她點點頭。
「天堯!」她輕柔的聲音緩和他緊繃的情緒。
「什麼事?」面對這樣的她他生不出氣,只想把她抱在懷中狠狠地摟住,好確定她是真的存在,以解除擔了一整天的恐懼。
恐懼?原來他大吼大叫了一下午竟是「恐懼」在作祟?恐懼她將離開他?恐懼他的生活中將要失去她?天哪!他向來是個無所畏懼的強人,怎會讓恐懼佔據他的心而不自知?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是機率很小的那種如果。」她結結巴巴想把意思說清楚,卻是越描越紊亂。
「你到底要說什麼?」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個善變的男人,短短十分鐘,他的情緒在憤怒、恐懼、喜悅、信任中轉了一大圈。
「我想說,如果有一大心心不願意嫁給你,你怎麼辦?我說的是如果、假設,你別當真,我們只是茶餘飯後在閒聊。」她一再表明那只是想像性話題。
「如果,我說的也是如果、假設,假設心心所愛的人能帶給她百分之百的幸福,我就樂見其成。給予祝賀,當然我說的只是如果、假設,你也別太當真。」他模仿她的語詞組織法造句。
「到時你怎麼辦?」她不明白自己想窺探出什麼,也許是她心裡仍然存有一點點的不死心,仍想做最後奮力的一搏。
「再找個大家閨秀,傳宗接代。」
「你不會傷心欲絕、不會了無生趣?」
「小姐,正常男人不會有那種情緒出現。」他摸摸她的秀髮好笑的說。
「那麼正常男人會出現什麼情緒?」
「應該是生氣、憤怒再加上一些被欺騙的不諒解吧!」
「因為你太愛心心,所以不在乎被欺騙?」這些話問得她的心臟泡成酸菜。
「尋君,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他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了。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可能會喜歡我、愛上我。娶我為妻,如果心心不願嫁給你,而我告訴你我愛你的話?」她閉起眼睛艱難地把心意說出,雖說章法亂了些,不過依天堯的中文程度應該還在理解範圍內。
她一向高唱寧可做錯後悔,也不要錯過後再去遺憾。她既然提出面對危機論,就不會允許自己當鴕鳥。
這次她是在神智清楚的狀態下說出對他的愛意,他無法再置若罔聞,假裝彼此沒有任何感覺。
天堯忍不住了,他把尋君小小的身子樓在懷中,做了從看到她平安出現後一直想做的事情。他讓唇瓣緊緊地靠在她的額際,安慰著狂跳數小時的心臟。
「你可以給我答覆嗎?」雖然在這種浪漫的氣氛下,追著男主角要答案很煞風景,可是這對她來講非常重要呀!
「不要吵!讓我想想。」他的回答比她的問句更煞風景。
一分一秒慢慢地過去,他似乎沒放開她的打算。窩在他懷裡數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尋君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隨他去吧!如果他真的非心心不娶,就讓她任性一次,再霸佔他四十幾天,她和心心情同姐妹不是嗎?她會諒解的。至於天陽,他總不會跟一個死人計較吧,等她一死,對心心的危機解除,雲淡風輕後誰還會記得她這號人物?
嗅著專屬於他的味道,尋君的委屈全然被抹平。
好久好久,久得她快拿他的身體當睡墊時,他伸手將二人的距離挪開一些些。
尋君不情願地橫掃他一眼,又躺回他懷裡。
天堯歎口氣,不再堅持的摟緊她。
「尋君。」
「嗯!」
「你醒著嗎?」
「嗯!」
「有幾分清醒?」
「再二十分鐘路程才到周公家大門。」
「可不可以專心聽我說話?」
「嗯!」她在他懷裡摩蹭。
「我在心心父母面前曾發下重誓,這輩子我一定會娶她為妻,除非她愛上別人、不願嫁給我。否則她是我妻子的唯一人眩」他心底明白這種機會微乎其微,所以他不打算給她幻想空間。與其存了希望再將之打破,倒不如從未有給希望。
她還年輕,總有一天會找到適合的丈夫人眩這想法令他酸澀不已,但他故意忽略它,為了她好,他不願自私。
「如果她真的愛上別人呢?」
「我就娶一個能有助於我事業的女人。」
尋君抬起頭,眼裡流露出期待的神采。「我明天就到你公司,從頭學起。」
「傻瓜!我說的幫助,是指那些家世良好的名門淑媛,兩個商業家族的結合能讓我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他的違心之論把尋君臉上的光抹掩去。
他心疼地撫摸她失望的臉頰。
「原來我連第二人選都排不上。」她昭然若揭地公佈愛意,卻讓天堯排拒在外。
「對不起!」
「你沒錯,是我太笨。笨得連同情跟愛這麼天差地遠的兩碼事都會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