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回家。『仲墉沒多說話,拉起她的小手跑入雨中。
「去哪裡啊?」
「我車子裡。」
「你要載我去哪裡?」她當然是問目的地,誰會去問交通工具,這呆瓜!
「去流浪啊!第一站往淡水去好嗎?有緣、沒緣、人家來作伙,燒酒飲一杯,乎乾啦…」他唱歌逗逗她嘟得老高的嘴巴。
「我已經很傷心了,你還鬧我。」他到底認不認識「同情心」這種智商五十以上就能理解的玩意兒?
「就是傷心才要聽點輕鬆的。」他一面說,一面把她塞入汽車前座,順手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已半結凍的身上。
「外套給我,你不冷嗎?」
「不會!」
「謝謝你!」她把外套拉高,連頸子都蓋滿。
「不客氣,反正外套是你送的。」他嬉皮笑臉地取笑。
他計劃辦個拆謊大會嗎?水水連忙轉移話題。「你那台機車呢?」
「報廢了!」
「不是被我撞壞的吧?」
「差不多。」其實它早該壽終正寢,那一撞剛好讓它死得更理所當然。
「對不起!」水水抱歉地垂下頭。
「無所謂。」他聳聳肩發動汽車。
「你不會要我賠吧?」
「不會啦!你對我那麼大方,只不過是報廢一部機車,我不會心疼的。」
「大方?我什麼時候對你大方過?」從認識到現在,好像都是她在敲他、訛他,她見時對他大方了?
「你忘記了,你要送我一個最昂貴的『高級禮物』。」
「有嗎?你一定是聽錯了!」她急速反駁,充分發揮她性格中的小氣因子。
「有!」他非常篤定的點點頭。
「沒有,就是沒有,絕對沒有,鐵定沒有。」她將耍賴工夫發揮得淋漓盡致。
「有!你說你要送我一片薄薄的一一處、女、膜。」
他將頭調往她的方向,欣賞她由活跳蝦轉變成紅醉蝦的精彩過程。
他把她的害羞盡收眼底。有趣!好久好久沒碰過這樣有趣的小女人了。真所謂「美女易求、滑稽女難覓」是也。
剎那間,他忘記原本的銷魂夜,反而開始期待起跟這個「小水水」的快樂時光。
第三章
他帶水水回到住處,讓兩人洗去一身濕意。
水水在他房間裡,用吹風機吹於她那頭及腰長髮。
仲墉端來兩杯熱咖啡,接了整發工作。
倚著她背後傳來的體溫,舒舒暖暖的三十七度,水水的悲傷闖入迷宮裡,尋不到出口。
看見她把他的T恤當成洋裝穿,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哇!你真小!」這三個字已傷人得很,他竟還加強語氣般地連連射出幾個嘖嘖聲。
「小!哪裡小了?」她想起他身邊的波霸女,下意識地抬頭挺胸看向他。
「我的衣服都能當你的棉被了,你說你小不小?」
原來他並沒意思要諷刺她,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腹了。
『你以為全世界能找出來幾個像你這樣的龐然大物?「
「也對」!他關上吹風機,把她的頭髮梳順。「這是我第一次摸到沒噴上發膠的頭髮。」
「很舒服嗎?」
「嗯!」他抓起滑滑順順、柔柔亮亮還帶有髮香的長髮,放在鼻間嗅聞。
「好,借你摸,一次五十塊,抵我今晚投靠你的旅館費用。」
仲墉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床沿,遞給她一杯熱咖啡。
「你事事講究公平?」
「是啊!公平是人類社會中最重要的相處依據,我不欠人,人不欠我,社會才能維持於平衡狀態。像你這樣到處欠女人的感情債,結局會很慘很慘的。」她藉機教訓他的處處留情。
「我們成人社會的遊戲規則,不是你這種黃毛丫頭該懂的,放我不便多做講解。」他四兩撥千斤,把她的訓誡輕鬆迴避。
「你可能是我未來的妹婿,像這樣風流,鎮口留戀花叢,巧巧怎麼辦?」
妹婿二萬提醒了仲墉,她和巧巧一樣大呢!他竟然把巧巧當成追求目標,卻拿她當黃毛丫頭看。
「只要找到真心喜歡的女人,我會馬上放棄那一大片花園的。」
「你的意思是說一一她們對你並沒有太大意義。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幾分?」
『你認為呢?我剛剛不是放棄了一朵玫瑰,投入你這棵豬籠草吐子裡了?「
「取笑我,你很得意嗎?」她睜出特大號眼內瞪視著他。
「是很過癮!」他大笑救聲,代表所言不假。
「賀仲墉——」她正色喚道。
「什麼事?」他騰出一隻手把她放下,她順勢躺在柔軟的床墊上,頭枕著他粗壯的手臂,眼睛凝視他俊俏的臉龐,鼻子嗅著專屬於他的談談香味。她安心也放心地躺入他懷中,這樣的男人就是有本事叫天下女人都對他放心吧!
「賀仲墉——」水水再度輕喚。
「嗯?」他的眼睛專注地望向天上那輪明月。
「是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比較容易對漂亮的女人妥協?」
「為什麼這樣問?」
「巧巧要做什麼,爸都會全力支持,但我想做的,爸爸都會想盡辦法反對。」
「舉個倒好嗎?」
「例如,巧巧不想上人學,爸說:」OK!只要你高興!『。巧巧不想工作,爸說:「也好,外面世界太危險。』巧巧穿什麼衣服,爸爸都會大大誇獎貸揚一番。而我呢,我不想上大學,爸說我會變成一個沒知識、養不活自己的低階層人士。我想出國,爸說吃飽撐著啦,台灣研究所多到念不完。而我穿什麼農服,他都會大大貶抑一番。我覺得他對我,常常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當然,我不是不知道巧巧對我的好,但是,我很難不去遷怒。」
她不懂,為什麼在他面前,她的心事會自動脫隊,投向他那一方,是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氣質在作祟?
他明白,長期以來,水水很習慣在大人的比較眼光下生活,就算大人停止比較,她也會在大家的言辭中尋找差別待遇。
「我們一點一點來分析好嗎?」仲墉接著她,輕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