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另一個「高人」把她從季手中拯救下來。「你快帶季回去找巧巧,他已經急壞了。」賀耕尉出口調解。
「不是我不帶他去,巧巧不在我家,她趁我去幫她買早餐的時候偷了我包包裡的一仟七佰三十六塊走掉了,她交代我跟水水要,可是我等不及水水回國,他得代巧巧還錢,還要加上五分利,要不然我會活不過這個月!」
「該死!她會躲到哪裡去?」他青筋暴脹,舉拳捶向門板。
「安啦!別急也別氣,我估計她最多一個星期錢花光了就會乖乖回家,因為一仟多元沒本事讓她躲到天涯海角,而且她沒水水那麼精明,一躲就躲個一年半載,七天後她不回來,你再僱人去找也還來得及。反正你們賀家男人都很擅長找女人。」若若一屁股坐上季精的辦公桌,蹬著兩隻腳扣扣作響,展華企業的總裁、副總裁辦公桌都坐過了,接下來還要坐哪一張?她得好好想一想!
而若若這回沒猜對!因為巧巧整整躲了六年才再度現身江湖。
第八章
鬧鐘在清晨六點整鈴聲大作。
巧巧翻個身把頭埋入枕頭中——根據心理學研究,從睡姿可以瞭解一個人的性格,這對別人來說准不准不知道,但對她這種鴕鳥性情是絕對準個百分之兩千。
正在刷牙的貫洲無奈地含著滿口草莓味道的牙膏泡泡,走到巧巧床邊把鈴聲按掉,解除鬧鐘和巧巧間的彼此折磨,再回浴室把滿嘴的泡沫吐掉。
站在板凳上,他拿著毛巾對著右臉頰那幾顆礙眼的小雀斑用力擦幾下,好像每天多抹那兩下,天長日久下來那些暇疵就會自動消失。
這是一個單純的五歲男童幼稚的想法,因為若這種想法成立,台灣海峽會在短期內沉入幾千部雷射治療機。
張開掉了兩顆門牙的小嘴,他輕咳兩聲,對著鏡面發表演說。
「晦!季墉爸爸好,我是您的兒子顏貫洲,剛過完五歲生日,上個月我考上資優入學,智力測驗成績是一九八,離差智商是一七三,因此暑假過後我就可以上小學了。我預計升小三那年再去考音樂資優班,對於我的未來我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
我的媽媽叫顏箴巧,據瞭解她是您的前任妻子,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她?她有點糊塗,呆呆傻傻的,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我的頭腦絕對遺傳自您,當然一這一點媽媽從來都不敢否認。
這回媽媽帶團到台北比賽,比賽完後我們會留在台北多玩兩天,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出來見我一面,雖然我對照片上的您已經很熟悉了,但是我還是希望看到真正的您,並和您拍照留念,這樣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和同學說:「我真的有一個爸爸,而且是個很聰明、很優秀的爸爸。」說完,他一鞠躬,像演講比賽結束一樣對自己拍拍手。自從他認出雜誌上的風雲人物-賀季墉,和媽媽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個人時。他就拜託鋼琴老師在每次下課前念一遍報導內容給他聽,尤其在他知道爸爸是個商業上的領導英雄後,對他更加崇拜不已。
這回,他要上台北還是最疼他的鋼琴老師幫他查出展華國際公司的電話。貫洲把電話拿出來再確認一次後,滿意地收入旅行袋中。這個在他腦海中醞釀已久的尋親之旅終於要實現了,他高興得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
他打開冰箱,找出土司、果醬和牛奶,迅速俐落地做好兩份早餐,然後從衣櫃裡翻出小提琴演奏時穿的白色襯衫、藍短褲、藍背心、領結和長襪。
等穿戴整齊後,他拉掉巧巧身上棉被、、枕頭、klTFY娃娃……所有遮蔽物,拿出早已蓄好水的水槍朝巧巧臉上連開六發,她這才不負眾望地坐起身,嘴裡還喃喃地抱怨著:「你不能用文明一點的方式叫我起床嗎?」
但當她的朦朧視線對上貫洲送到面前的鬧鐘時,她尖銳地大叫一聲:「啊一一我快遲到了。」然後飛快地衝下床、跑進浴室……
貫洲不症不徐地檢查窗戶、瓦斯、切下電話答錄機,等她穿戴好出來時,他已經把行李拉到門外,手指頭甩著鑰匙。
背起小背包,巧巧猛然想起她的舞衣。「我昨天忘記收行李了。」
貫洲不耐煩地拍拍行李箱說:「都在這裡了!」
巧巧感動地衝往前,大大地呶了他粉嫩的小臉頰一下。「兒子,我真不知道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我也很懷疑。算了!反正下半輩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鎖好門,他一手拉著行李、一手牽著巧巧走過電梯中。
不知道是週遭人的強勢造就了巧巧的無能,還是她的無能成就了身旁人的強勢?反正她就依著葂絲花的生長模式,攀著身邊的樹慢慢的往上生長。
這些年光陰對巧巧是優渥的,它沒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的肌膚依舊細緻滑嫩、五官依舊青春亮麗、經常運動的身體不因生產而變形,歲月帶給她的只有嫵媚與自信。在最後三分鐘,巧巧總算在火車站前和八個學生、六個家長會合。
四小時後巧巧把貫洲安頓在飯店,帶著學生家長前往比賽地點。
貫洲關上房門,轉過身清清喉嚨,將早上的台詞再背一遍、拍拍手,拿起話筒。貫洲告訴自己他一定會成功的。
季墉透過落地富對上天邊晚霞,一天將盡,他的心裡不勝晞歔。
探揉眉峰,不知怎地今天特別疲憊。左眼皮跳得厲害,人家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他大概要楣運罩頂,無妨。自從巧巧走了以後,好運已經與他絕緣。
快六年了,這六年裡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巧巧,但卻始終一無所獲,她像憑空消失的泡沫,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拿起桌上的結婚照,季墉用指尖撫過她美麗的臉龐。她還好嗎?她是不是也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想念他?或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