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權利可以這樣做?"伯墉手握成拳,指節已微微泛白。
「我沒有權利?那誰有權利?"
「我是孩子的父親,至少你該通知我。"
「你那麼有把握?要不要我把這段日子裡,和我上過床的男人通通集合起來,讓你們開個圓桌會議,討論一下孩子的歸屬問題?不過其他人大概沒像你那麼有意願搶著想當父親,"
他的眼睛噴出火星,嫉妒讓他的理智全失。"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了?」
「你很介意嗎?確切的數目我不清楚,只不過,如果他們每個都和你一樣屬『反墮胎主義者',我大概可以開一間幼稚園了。」
「你怎麼變得那麼放蕩淫賤,才短短幾天,你就和無數男人上床了?」
「別表現得像個專制的丈夫,不過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嘛,幹嘛看得那麼嚴重?如果你是在吃醋,我可以告訴你,在那堆男人中,沒有一個人的做愛技巧比得上你。"她攀在他身上故意裝出淫賤。
他甩脫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嫌惡化作傷人利刃,戳得她心臟斑斑血痕。
「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
「那個晚上我可沒聽見你嫌我髒。你實在太沒氣度了,那些技巧不如你的人爬下床時,不但沒嫌棄我髒,還會跟我說聲謝謝下次再聯絡哩!"
「即使肚子裡有孩子,你還是夜夜……"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織昀接下話。"做愛嗎?拜託——要真沒有妨礙,也不用勞煩我再多跑這一趟醫院了,傷錢又傷身多划不來。"
她頻頻撩撥起他的怒火,終於,他再也抑制不住滿懷狂怒,揚起手,掌落。
當鮮紅五指印上她的臉龐時,織昀和伯墉同時怔愣住。
掀起一抹冷笑,她又成功地讓他恨她,轉過身攔下計程車,她迅速逃離現場。
她眼底的哀怨糾緊了他的心,他竟然失控打了她——他最心愛的女人?因為她不愛他所以動了手?天——她有什麼錯,她是年輕、是需要自由、是不該被束縛,他有什麼權利要求她為孩子犧牲?織昀當了十九年的單親子女最清楚單親小孩的痛苦,他憑什麼苛責她?
他有什麼資格強求她愛他?有什麼資格逼她愛孩子?連年紀輕輕的織語都知道感情不能強求而退讓了,為什麼他不能放手,讓織昀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不能勉強啊!她的心不屬於他……她從未愛過他……他能做的只有在遠方祝福……
「學長,你和羅小姐談過了?」這下子皆大歡喜,要以喜劇收場啦。許敬家喜孜孜地暗自慶幸,總算彌補起當時讓MISS劉趕走羅小姐的錯誤。
「嗯!"他淡淡地點了頭。
「她人呢?」許敬家四下張望卻不見羅織昀蹤跡。
「她走了。」
「走?難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學長的?不然你怎麼放得下心讓她一個人離開?我叔父說她有很嚴重的貧血……"
「貧血?她有嚴重的貧血,院方還讓她剛動完手術就自行出院?"他瞠大雙眼,對著許敬家追問。
「羅小姐沒告訴你嗎?」許敬家被他弄得滿頭霧水。
「她要告訴我什麼?"
「她在最後一秒決定把孩子留下,因為她聽到孩子的心跳聲,突然覺得不忍心,她還告訴我叔父,孩子的父親一定會很希望孩子健康長大……"
「她把孩子留下來了?那意味著什麼?"她要孩子?她要……他?
是啊!她說了孩子會限制她的自由、發展,她說孩子長大會怨恨她,那麼是什麼理由可以讓她不介意被限制,願意克服所有的困難?難道會是……她愛他?
這個念頭讓他欣喜若狂,她愛他,是的!她愛他,她真的愛他!那麼她為什麼要表現得無情?
仲墉說:她是真心愛你,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因一時衝動放棄彼此……
君姨說:她是真的愛你,但是織語用生命向她抗爭,她不得不退讓……織昀果然成功地讓你恨她,唯有恨她才能讓你心安理得的和織語共度一生……
天!他怎麼會忘記她總是用叫囂來掩飾不安,用凶狠來隔離恐懼,她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紙老虎啊!她的張牙舞爪、虛張聲勢都是為了把他推給織語……他怎會沒想到這一層?太愚蠢了——他的愚蠢讓他再度失去了織昀——
「學長……"
「我會找到她的。"他眼底閃過堅決。既然知道問題癥結,他一定要找到她,與她面對面釐清雙方的心意。知道她心裡有他,他就要參與她的生命,不要只是在遠方默默祝福她。
對羅織昀,賀伯墉這生再也不會放棄——
第八章
七年後,"華伯綜合醫院"第五間分院,在高雄正式開幕。
新醫院、新儀器、新設備吸引了大批患者就醫。開幕不到三個月,就獲得當地民眾的認同。
除了醫療品質良好,醫護人員素質整齊外,會吸引大量病患的是,每個月二十日,賀院長會親自下南部為腦部病患看診。
他雖然年紀輕輕,卻早已是台灣首屈一指的腦科權威,多少人為求讓他看病,不遠千里北上求醫,現在他肯南下為民眾服務,實在是當地民眾之福。因此每到這一天,候診室裡就會大排長龍,滿是就診病患。
今天,又逢賀醫師駐院的日子,從早到晚,伯墉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一個接著一個,好不容易看完最後一人,他歎口氣,揉揉太陽穴,喝下今天的第五杯咖啡。
門外輕叩的敲門聲拉回了伯墉的注意力。"請進!"
等了好一會兒,門外始終沒有動靜。
「請進!"再喊一聲,他聽見門外懇懇奉奉的聲音,人還是沒進來。站起身,他把門拉了開。
門外站著一個約莫六、七歲大,一百二十幾公分高的小女孩。兩顆眼睛又圓又亮的骨碌碌轉著,顯得相當聰明。白皙的臉頰上有著建康的紅暈,及膝長髮綁成兩根長辮,額前的測海有些蓬亂,身上的衣服雖不是高級服飾,但保持得很清潔。整體看來,她被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