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送走的人是媚娘不是嫣含?因為她的身份地位不如人是嗎?那麼你應該送走的人是我不是旁人。再提醒你,我可是罪臣之後!」她也和他賭上了氣。
她處處針對嫣含,莫非……
「你想爭的是名位?你想當正妻,不願為妾?」
氣死她了,她哪有要爭什麼,就算要爭她能拿什麼去爭,離下次朔月不過短短二十天,她現在能爭、能要的不過是一?黃土、一塊淨地罷了。
她氣急敗壞地站起身,對他大喊:「把你的正妻、小妾位置留給別人,我通通不要!」扭身往裡跑,忘了腳上的鏈鎖,大步一扯不但扯出徹心疼痛,還連人向前筆直掉下。
幸而煒勖眼明手快,一把撈住她下墜的身子,牢牢抱住她,他的心被她的固執撞得好疼,誰來教教他,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長歎一聲,他把臉埋入她的頸窩,在她耳邊輕喃:「不管我身邊有多少個女人,我要你牢牢記住,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他的話她收到了,方才無聊的怒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柔笑意,她轉過臉面對他。
「勖哥哥,在世間我不當你的妻、不當你的妾,我只要當你心中的小紫兒,等我死了以後,把我埋在梅園,請你在碑上刻著『愛妻曹紫蘋之墓』,我就心滿意足。」一點點酸、一點點澀、一點點痛……她的愛情注定比別人辛苦。
「不!我不會讓你死。」捧住她的臉,他拒絕不祥念頭侵上他的心。
「你好傻……生死哪能由人作主……這樣好了,我們來預約下輩子再成夫妻。到時你要牢牢記住——待結個,他生知己……」貼上他的心窩,聽著他的心跳,曾經以為這是專屬她一人的窩巢,誰知,她竟是無緣與他共老……
紫兒的話讓他隱隱為憂,待結個,他生知己……莫非他們此生無緣結成知己?
☆ ☆ ☆
媚娘領著嫣含和小容往梅園走。一路上嫣含心情忐忑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媚娘,我們別去了吧!」她停住蓮步輕聲哀求。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替你討回公道,從你進門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煒勖不但沒有和你圓房,還搬進梅園和那個狐狸精夜夜春宵,太讓人生氣了,我非要教教那個不要臉的爛婊子,告訴她什麼叫先來後到、什麼叫尊重。」這話是假嫣含之名替自己申援的,躲在「夫人」這張王牌之後發陰箭,還怕不百發百中?
「再等等……也許……煒勖只是太忙……」
「再忙少爺也該把你這個正牌妻擺在第一位。小姐,我們不能老是屈居下風,你這樣會一輩子被人壓死死的。」小容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容說得對,夫人,不是我說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那個女人沒把你看在眼裡,就是看準了你太善良好欺侮了。今天,有我幫你撐腰,看看那個賤女人以後還敢不敢囂張。」媚娘不由分說地拉著嫣含,硬把她帶往梅園。
嫣含無奈只好跟著她們兩人往前走。
「夫人、媚夫人!」伯端和仲端互視一眼,心裡都有了底。看媚娘怒氣沖沖而來,紫姑娘恐怕難以招架。
「兩位大哥,我們今天一道來探望住在這裡的妹妹,不知道方便否?」嫣含被兩人一推,不得不硬著脖子出聲。
「紫姑娘舊傷未癒,尚不適合見客。」伯端婉拒。
紫姑娘?她不會剛好是那個傳說已死的紫兒吧!要真是這樣,那自己是連半分勝算都沒有了。一聲紫姑娘引發了媚娘強烈的危機意識。
「她受傷了?那……那我們下回再來造訪,麻煩你們幫我代為傳達慰問之意。」欠欠身,嫣含鬆了一口氣就要往回走。
媚娘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將離的腳步。「是少爺要夫人多到梅園來陪紫姑娘聊聊天,少爺怕她一個人住在這裡悶,怎麼我們的好心意看進你眼裡成了驢肝肺?!」她咄咄逼人,一步步靠向伯端。
「伯端不敢!」他連連後退,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離。
「不敢就閃遠一點,你不見這天寒地凍的,夫人可不像你們這些練過武的莽夫,要是受寒了可怎麼辦?」她閃過伯端,一把推開房門走進去。
伯端見阻止不了,閃了身跑出梅園去找主子。
她們走入房內,屋裡的僕婦、丫頭紛紛放下手中的針線,舉頭望向她們。
「夫人來了,你們不會問安請好嗎?這房裡的奴婢怎和主子一樣沒家教!」媚娘一吆喝,眾人全站起身對著嫣含行禮,然後退居一旁。
紫兒沒對她的聲音做出反應,自顧自地繡著手邊的紫苑,幾近完成的紫苑花正栩栩如生地迎風搖曳。
「你有沒有教養?見到夫人不會起身問好嗎?」她走近紫兒身旁,一抽手奪下她手中的繡布,刷地!細針劃過紫兒的指端,留下一道血痕。
「我是不太有教養,可……我的教養還不容許我跑到別人房中大吼大叫。」她淡淡地回了句,頭始終沒有抬起來。
「你不要以為自己現在受寵就無法無天,要知道,這個家當家作主的人可是夫人。」她把嫣含推了出來。
哼!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戲碼不新鮮。「等你成了真正當家作主的,再來對我吼叫吧!」她拿起新布重新描繪圖案。
紫兒的話惹來僕婦、丫頭們一陣竊笑,素日裡大夥兒對這個頤指氣使的小妾,早氣恨得牙癢癢,只盼她哪天失了勢才叫人撫手稱快。今日,紫兒的不留情面確實叫人大快人心。
「你這個不要臉的娼婦!」媚娘激動的衝上前,眼見一巴掌就要甩上紫兒的臉頰。
紫兒瞬間出手,抓住她甩來的巴掌,使了幾分力量,她便痛得雞貓子喊叫。鬆開手,紫兒問:「我哪裡不要臉了,請賜教!」紫兒抬起頭來,正眼對上媚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