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那個老神仙說紫兒姐姐這世的姻緣線斷注定無丈夫,但她會有一子,你們看,是不是準得很。」這會兒「騙人的算命仙成了活神仙」。
「既然他那麼準,你再上一次街,求求他,看有沒有辦法解去紫兒這次劫難?」翡翠說。
「哪沒有,你和紫兒姐姐前腳剛踏出門,我後腳就跟著踩出去,一條街來來回迴繞了十幾次,哪看得到那老神仙的影子,最玄的是,我問遍了附近所有來來往往的人,和隔壁的攤販,居然都沒有人聽過、看過那個老公公。我想,說不定那個老公公真是天上神佛。」除此之外,小容再找不到其他答案。
「若紫兒真是懷了孩子,到底誰是孩子的爹爹?」含笑愁著眉問。
「他一定是個沒出息的小人,否則紫兒姐姐發生這麼大一件事,他早該跳出來維護了。」小客氣憤地說。
「說這些都沒用,紫兒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已經出事了?」含笑坐立難安。
「但願芳兒能把救兵帶回來。」她們派芳兒到回春堂找嫣兒小姐回來救火,萬一,她要是被夫人攔下來,還可以借口說是到那裡替翡翠取傷藥。
門向自外面打開,芳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看到人就忙著回話:「小姐……姑爺……到杭州……去……去了,最快要……要三天才……回得來。」
「三天?誰知道紫兒能否撐得過三天?如果她真是有孕在身的話……」含笑心急如焚。
「偏偏少爺又不快一點回來……」翡翠氣惱,這時候還有誰可以救得了紫兒?同是姐妹一場,六個女人相對默默垂淚,大家都再想不出其他辦法。
眼看夕陽西下,雲朵讓陽光鑲出一條金帶子,往常這時間,紫兒要不是在教大夥兒認字,就是彈著箏讓大家隨樂聲歌唱或翩翩起舞,今日……
「各位姐姐!」阿金從門外奔入,喘息著說,「你們快去救紫兒姐姐,她現在正被關在柴房。」
「她情況怎樣?」翡翠問。
「大夫確定她有了兩個日的身孕,夫人和小姐花了一個下午討論,到最後她們決定去請示族中長老。聽說以前曾有過這樣的例子,一個丫頭懷了不知是哪個男人的孩子,結果被迫殉河,洗去她滿身淫蕩和罪孽。」阿金把她聽到的悉數說出。
「她說的人是香雲,那年香雲被來家中作客的一個年輕少爺騙了身子,誰想得到她懷了孩子,那少爺卻不肯認帳,咱們當丫頭的哪能和當主子的爭理?那次我們眼睜睜的看她被關進木籠子,丟入水中……木籠子再拉上來時,香雲她……七孔流血,眼睛卻瞪得老大……我們知道,她死不瞑目。」翡翠娓娓道出當年事。
「是不是有男人認了,紫兒姐姐就會沒事?」小容問。
「是!當時長老是這麼裁決的。」含笑答道,那年的慘事她亦親身經歷過。
「好!我去拜託叔端認下來,不管怎樣,先救下紫兒姐姐一條命,其他的以後再說。」小容轉身就要往外跑。
「沒用的!我看這回夫人、小姐的目的是要弄死紫兒姐姐。」經過早上那場,阿金的心全偏向她們了。
「為什麼?紫兒從不犯人的。」翡翠不解。
「我聽夫人說,老爺有意讓少爺納紫兒姐姐為妾,這事讓小姐很憤慨,因為少爺似乎無心於我家小姐身上,而夫人也擔心她在朱家的地位會不保……」她將所知道的全說出來。
「納紫兒為妾?你們說,紫兒姐姐肚裡的孩子會不會是少爺的?」芳兒突如其來的想法震住了眾人。
「不說這些,我們先想想該怎麼救人。」含笑說。
「你們繼續討論,我先回柴房看著紫兒姐姐,我早在門口準備一隻粗木棍,待會兒你們要救人的時候,先用木棍敲昏我,我就可以脫罪了。」阿金交代完,匆匆離去,在媚兒身邊這幾年,她學會了保護自己,讓自己置身事外。
「你們說,該怎麼辦?」芳兒問。
「先別說孩子可能是咱們的小小少爺,光憑我們和紫兒的交情,說什麼也要救。」含笑說。
小容突然想起老神仙的話——
她這一生有兩個貴人,其中一個就是你,幫不幫她就看你自己了……
幫!她當然要幫,紫兒姐姐待她的好怎可以讓她說個不字。下了決心,小容說!「我帶紫兒姐姐連夜逃走,我們往京城方向逃,運氣好的話半路上就能碰到少爺,運氣不好的話,請你們轉告少爺到京城來找。」
小容的想法很細心,但從未出過遠門的她錯估了一件事——京城那麼大,想尋人無異是海底撈針……
「好!我們大夥兒把自己的積蓄全拿出來,珍兒你去僱車。珠兒你去把咱們比較好的、厚的衣服全挑出來,再找幾床厚被子裝成行李,放入車中。芳兒你去廚房裡把能帶走的乾糧和水全帶上。小容你去找叔端把事情原委說清楚,看他肯不肯跟你們一道,出門在外有個男人總是好的。我和含笑去柴房救人,事情辦妥了,咱們在後門碰頭。」翡翠迅速發號施今。
說完,眾人先回房把錢拿出來,用錦袋裝好,交給小容,然後各自分頭辦事。
第八章
月亮初升,朦朧的月牙兒彎彎的掛在樹梢,幾顆微弱的寒星點綴在雲端。
翡翠、含笑快步走向柴房,一顆心狂跳不止。卻不料,人剛到,芙蓉和媚兒也隨後趕至。
來不及救紫兒了……她們的心一沉,懊惱極了。
「你們來了?也好,送送閨中好友是應該的。往後要再見面,可得往陰曹地府走上一趟了。」媚兒的嗲聲嗲氣在這沉重的氣氛下,聽起來格外駭人。
「翡翠不明白,紫兒犯了什麼錯,竟嚴重到要取她的性命。」翡翠大著膽子問。
「淫蕩罪,自古女子最該守住的就是貞操,她忝不知恥,未成婚先有孕,今日不殺雞燉猴,往後咱們未府的婢女豈不各個都像她。」芙蓉說得義正辭嚴,完全忘了她早年從事的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