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我才百思不解啊!你可以告訴我,發生在你們中間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阿瑪怎會害了你爹娘?」她急急抓住他的手臂問。
「剛才,我問了你紫水晶。」
「對!」紫語點頭,她不明白,他怎會用這件事作開頭,莫非他和紫水晶有關?可阿瑪並不知道紫水晶的事情啊!「那位漂亮的嬸嬸是柴氏,也是我的親生娘。」故事起了頭,他的心又沉淪到那個夜晚、那個雙親驟逝的深夜……「她是你的娘?那她回家後你們一定很快樂、很幸福!」這時紫兒好慶幸,慶幸當年自己能勇敢面對阿瑪,救下嬸嬸。
「不!她回家後,看到我爹去世,知道爹是因為聽到她為錢賣身進王府才會急怒攻心而亡,娘認為這些錯都是她造出來的,所以,在當夜就投環自盡了,她死的時候,我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她掙扎,看著她悔恨交加……從那一夜起,恨在我心中深植,我發誓要把那個帶走娘的王爺找出來,親手殺了他,替爹娘報仇!」
怎麼會?從阿瑪手中救下她,原是盼望她能一家團圓、幸福和樂的啊!怎知,命運還是把她送上死路。
看來,兩家的恨是死結、是永遠都解不開的呀!
偎進他懷裡,她環住他的腰,心好痛、好酸……為什麼她的幸福走得那麼匆促?為什麼她的快樂短暫的讓人留不住?
她怎能阻止他報仇?就算他願為了她放棄報仇,往後她要怎麼面對他?她欠他,一直都是她欠他……
他不想娶她,她卻要求皇帝哥哥把自己許配給他,他想報仇,卻因一個端康紫語卡在中間,讓他進退不得。
他為什麼要那麼倒霉?為什麼要碰上她,把自己的生活秩序弄得大亂?
「對不起……」千言萬語到最後只能化成短短的三個字。
「為什麼說對不起?」
為什麼?他居然還問她為什麼?。紫語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了。
要不是她的存在,他怎會左右為難?要不是為她,阿瑪怎會甘心束手就縛?全是她,要是自己從來不存在就好了!
要是她死了,他和阿瑪的恨會不會就此打住?要是她離開,還他自由,放手讓他和媚湘姑娘的愛情能夠圓滿,是不是他對阿瑪的恨會少一點點?要是她不存在了,切斷連接兩個家的接線……
無數無數的「假設」和「要是」填塞在她心間,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你想要求我放過你阿瑪嗎?」他輕問。
「可能嗎?」她所有的假設中沒有這一條啊!「任誰眼睜睜看著親人在自己眼前一點一滴死去,沒有人可以不恨……」
不要想了,她再也不要想了……要是她不要愛上他,他就不會找上阿瑪;要是她不要賴上他,他們兩家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集,千錯萬錯全是她的錯啊!
她居然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勖愷太感慨了!懂他的居然是兇手的女兒?連親弟弟都不能理解他的恨啊!學愷口中雖不說,勖愷知道他並不贊成他的復仇;而她,卻是違反對都不敢……
抬起她的小臉、拭掉她頰邊的淚水,這樣一個懂他、知他的女子,他怎忍心傷害?「紫兒,你別太擔心,等我找到阿三,也許……」
話沒說完,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吆喝,勖愷忙把紫兒放開,低聲叮嚀她伏下身不要出聲,接著獨自飛身下車。
紫兒趴在馬車上,傾聽他們對談。
「卓勖愷,還我弟兄的命來!」一個粗嘎的聲音響起。
「那些死傷在你們手中——無辜老百性的生命,你們還得出來嗎?在你們決定殺害別人來滿足自己的時候,就要猜到,終有一天也要死在別人的刀劍下。」
「別跟他多說廢話!兄弟們上!」他迫不及待了,一聲令下金戈揮動。
一陣混亂的兵刃交鋒,不時幾聲嘶吼傳來,嚇得紫語全身顫抖。
怎會這樣?局面已經夠亂,勖愷應付這些已心力交瘁,為什麼盜匪也要在這時加進來攪局?
老天爺您可聽到我的乞求?請您保佑勖愷平安無事……若天要降大任於人,必先苦心志、勞筋骨,那他這輩子受過的磨難也該夠了,若是您還覺得不夠,剩下的就讓我端康紫語來替他承受吧!她默默垂著淚,擔心著馬車外的勖愷,想探頭外望,又怕分了他的心、成了他的負擔。
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久,馬車外的打鬥聲漸歇,紫語提起勇氣輕走出馬車,看著滿地橫陳的屍體,教人觸目心驚……
咬著唇,她逼自己不害怕,目光四下尋找著勖愷的身影,最終在林子邊找到倚竹喘息的他,紫語急奔過去。
「你還好嗎?」他純白的衣裳沾滿鮮血,他受傷了嗎?很重很重的傷嗎?紫語站在他面前泣不成聲。
「沒事,只是幾道小傷口。」拭過她的淚,唉……誰敢說女人不是水做的,她們的淚總多得教人擦不幹。
「是不是很痛?」她急著想翻開他的袖子。
他側身閃過,怕自己的傷叫她心驚,在他一閃身時,紫語的眼光不經意掃過,看見一個原本臥在地上的屍體猛地跳起,拿著短刃欲往勖愷背上刺落。
紫語一急,下意識地拉開勖愷,這一刀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從她的肩窩插入,從後背透出。
勖愷一驚猛發掌,把他震飛出去,那人跌落地面一動也不動,成了貨真價實的屍體。勖愷抱住紫語,迅速地在她肩上點住幾個穴道,抱起她飛身上馬。
「紫兒,你忍忍,馬上就回到家了。」他一手抱住紫語,一手策馬狂奔,只盼她能逃過這劫,想起她胸前鮮血狂洩的情景,他的心揪得好緊好緊,緊得他再不能呼吸……
「我好痛……」紫語輕聲呻吟。
「我知道,」會兒就不痛了,乖乖!閉起眼睛睡一會兒,等你醒來大夫就幫你紮好傷了。」他是在安慰自己,這種傷連武功高深的男人都不見得能熬過,何況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