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姊招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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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代代揚起甜甜笑容,冷漠不見,尖銳缺席,嬌憨柔柔的微笑,彷彿童年時期的代代重返。

  「你糊塗了,媽咪……」

  「媽咪怎樣?」她抓住父親話尾。

  「先不談這個,告訴我,穎傑和青姨怎麼不在家?」

  爸爸在說誰?代代滿臉迷惘。

  穎傑?青姨?她誰都不認識啊!為什麼爸爸問得理所當然?她該知道他們嗎?

  這時,關漢予的手機響起,他接過手機,幾個對答,臉色倏地蒼白。

  「爸,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是媽咪還是淳淳打電話給你?」她握住爸爸的手問。

  「淳淳沒事,寇磊在照顧她。代代,答應爸爸,留在家裡,哪裡都別去,你千萬不能再發生任何事情,懂嗎?」

  淳淳、穎傑和雅青相繼出事,他沒力氣再應付另一件突發意外。

  「我累了,好想睡覺,哪裡都不去。」她出乎意料地配合。

  「你乖乖在家裡等爸爸回來?」關漢予要確定大女兒不會發生另一個意外。

  「好……」在鬆手同時,她問一句:「爸爸,你記得大阿姨住哪裡?」

  「茜羽嗎?她住在愛荷華。」他順口回應,然後放下女兒,轉往門外。

  「愛荷華……愛荷華……」

  嗯,是啊!大阿姨住在愛荷華,家裡養很多牛和幾畝玉米田,代代記得她們和大表哥在玉米田里玩捉迷藏。

  回頭,她看不見爸爸。

  拉起喉嚨,代代跑到走廊大聲喊:「淳淳,你在哪裡?我要去愛荷華找媽咪,你去不去?淳淳……淳淳……不要躲了……」

  連喊幾次,淳淳沒應聲,代代皺眉想想,然後釋懷笑開。

  她真笨!淳淳是黏皮糖,她一定偷偷跟在媽咪後面,到大阿姨家去,難怪找不到她。

  折回房裡,她把滿地衣服撿起,找來行李箱,一件件收妥放齊,換下髒衣服、洗澡,躺在床上,她做得有條有理。

  躺上床時,代代頭腦裡計畫著,明天要去領錢、找旅行社訂機票,她要到美國帶媽咪和淳淳回家。當然,如果爸爸沒意見的話,她想多留在大阿姨家度幾天假。

  她在心中盤算要做的事情,扳動手指頭計,她相當開心。

  半瞇眼,她睡了,這回她睡得舒適安穩,睡掉了她十幾年不堪生活、睡掉她刻意遺忘的痛苦。

  睡醒後,她變回六歲時期的關穎代,話說不停、個性執拗,卻活潑熱情的小公主。

  連續幾天,關漢予除公事外,穎傑的後事、雅青的問題,都使他焦頭爛額。他忙到沒時間到醫院看淳淳,忙到沒時間回家。

  左等右等,等不到父親,兩星期後,代代按自己的計畫,飛向美國。

  JJ  JJ  JJ

  在紐約機場下飛機,代代左顧右盼,好多年沒到美國,心裡有點慌。

  側耳細聽,慌慌的心臟在她確定自己聽得懂人群對話之後落定位。

  「不怕不怕,代代不害怕。」

  她拍拍胸脯,大大的眼珠子四處繞轉。

  這裡……她是不是該轉機?要問誰轉機的事?機場工作人員,還是路人甲乙丙?不不不,她要入境隨俗,是路人ABCD,不是甲乙丙丁。

  腳步隨她自以為對的方向前進,金髮的、紅髮的、黑髮的……各色人種在她身邊穿梭。

  她終於來到美國,離媽咪越來越近。想念呵……代代想念媽咪的心怦然跳動。

  手肘被撞了一下,代代整個人歪到旁邊,接著一股拉力扯過,她斜背的包包讓人搶走。

  「那是我的!」

  站穩後,她對搶皮包的人大叫,對方自顧自地跑著,哪會理她。

  「那是我的!」

  她用國語、台語、英文,對著周圍人喊抓小偷,問題是根本沒人管她,代代只好靠自己,邁開兩條細腿追。

  外國強盜真可惡,專欺外來人種。

  沒關係,她最擅長跑步,只要強盜不離開視線範圍,時間一拉長,肯定能把錢包追回來。

  她使盡全力追,小偷保持在她眼前兩公尺處,看來小偷體能也不錯,大概跟長期訓練有密切關係。

  不過,她有信心追回失竊物品,若警政署長也像她這樣信心滿滿的話,台灣的治安肯定能回到春秋時代,孔子治理期的魯國,人人路不拾遺。

  「你跑不過我,把錢還給我。」

  果不出所料,一千公尺後,小偷的速度慢下,代代使全力向前,兩手一拉,她抓住壞人的連衣帽子,扯得他往後仰。

  「把錢還來。」

  俐落翻身,黑人小子把包包推到她懷中,代代手鬆開,他順勢溜走。

  「就說你跑不過我吧!」她氣喘吁吁,臉上流露得意笑容。

  打開包包,護照在、文件在、媽咪的照片在、貼身物件都在,可是……她的皮包不在了,裡面有她的旅行支票、有信用卡、有她全部財產。

  嗚嗚,她啼哭兩聲,在舉目無親的美國領土,她被洗劫一空。

  嗚嗚……哭聲拉長,她回不去,也找不到媽咪了……假如嚎啕大哭能幫忙,她不介意破壞形象。

  「美國人好壞,賺台灣人的錢已經很過分,還來搶我的財產。你們不懂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嗎?你們沒聽過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嗎?客人是很重要的人,你們應該烹羊宰牛且為樂,應該故人具雞黍才對,不應該搶我錢……」

  她恢復童年性情,一件事嘮嘮叨叨,非要說到當事人投降,才肯住嘴。

  路人走過,回眸幾眼,卻沒人停下腳步安慰她。

  這時,一排男人從街道東邊出現,他們不是軍人、不是參加國慶典禮,也沒有在比賽分列式,但隊伍整齊得讓人側目。

  路人不是下意識地讓了道,就是別開臉假裝沒看到。只有不熟民情風上的代代,還站在街口,自顧自地哭得悲涼淒慘,不曉得該主動讓出棲息地。

  不苟言笑的一票男人走近,站在領頭位置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冷峻的表情把周圍氣氛帶入恐怖。

  一時間,人群噤聲走避,街頭淨空,只剩下一個摸不著頭緒的外國女人,和一排早直線排列的男人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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