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想跟你私下談談。」聲音追隨在拳頭之後發抖。
「私下?恐怕不行,我的司機已經來了。」他指指她身後的賓土。
「給我三分鐘。」她堅持,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她不要在這時候說放棄。
「二十秒。」他說著,抬起手腕,看著表面的秒針開始計時。
咬咬唇,她在浪費掉兩秒後,選擇珍惜剩餘的十八秒。
「聽說,想當東聯的女主播,就得先上你的床,如果這是真的,我願意。」
很好,簡明清晰,從頭到尾她只用掉十一秒。
上官阜用掉三秒鐘消化她的話。再抬頭,他的嘴角噙住笑意:「上車!」
扔下一句話,他走過為他開門的司機身旁,很不紳士地自行上車,把妤盼晾在車外,讓她去懷疑自己耳朵的可靠性。
「你不上車,代表剛剛的提議無效?」冷冷一聲拋出,妤盼趕緊放下沉思,在司機先生還沒關上車門前,鑽進車廂。
大樓遠遠一方,被拒絕的莊玥甄目睹這一切,她咬牙痛恨。
謝妤盼,我不會讓你好過??br />
* * *
坐上車,妤盼抿住唇不發一言,等著他來啟頭。
他側臉,望住她。
她是焦慮的,他肯定,雖然她拼了命努力掩飾,但是她緊閉的雙唇、緊握的拳頭,他敢說,在細緻描繪的彩妝下,有一張蒼白的臉頰。
「你憑什麼認定,我會答應你的提議?」他起了興致,想撩撥她緊張情緒。
「食色性也。」
「說得好,我要是沒吞下你這條誘餌,豈非性情中人?」
「我沒這麼說。」仰起頭,她逼自己正視他。
「你要什麼條件?」他切入主題問。
他開門見山,代表他同意她的想法。
相當好,郎有情、妹有意,兩人一拍即合。這是都市叢林的生存法則,若想獲得某些東西,相對的,就必須失去某些東西。而將失去的那部分,她付得起,也願意付。
「我要一年的午間主播約。」
說到主播二字,她的臉上泛起光采,這個位置很吸引人?為這個位置,短短二十分鐘不到,就有兩個女人搶著要送上自己。
輕嗤一聲,他看不起這種女人,他開始要懷疑起她的能力和自己的眼光。
「只要一年,你不貪心。」沉吟半晌,他問。
「一年之後,會有許多人捧著晚間新聞的主播約來請我簽。」到時,誰求誰還不知道呢。妤盼把皮包擱在膝蓋上,掩住微微顫慄的圓滑白皙。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一笑,他在她臉一看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輕狂。
是了,這才是那個他欣賞的謝妤盼。
「當一個主播最不能缺席的條件,是自信。」她反嘴回應。
嗤笑聲起,他不置可否。
「你從哪裡聽來,要當上主播必須先上我的床。」
「謠言。」
「光是謠言就讓你認定,這著棋會走出效應?況且,難道你不知道,謠盲該止於智者?」他繞彎恥笑她的智商。
「第一,我從不認為自己夠聰明,但是我認定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第二,我相信無風不起浪,謠言必有其出處。」
換言之,她認定他是個運用權力換取好處的上司,這種人在滿清末年就是那類賣官貪吏。
「如果我說,那是空穴來風呢?」
上官阜不想在她面前,承認八卦雜誌加諸他身上的罪,突然間,他考慮起克仰的建議,也許他要花花銀子控告雜誌社的不實報導。
「『只是』空穴來風,我不會坐在這裡。」
他已經接受她的建議不是?否則,她現在應該站在馬路邊,懊惱自己的愚蠢行為,而非坐進他的車廂內。
「你對自己所有行為都是篤定?假使,我還是很堅決的告訴你,這個謠言就是空穴來風,你要怎麼辦?」
「你要跟我上床嗎?」
「要。」他不避諱地說實話。
「我們一夜風流後,你會把主播約交到我手上嗎?」她再問。
「我會。」他不假思索。
「既然會,又何必去管謠言是真是假。那並不重要,不是嗎?」
「謝妤盼,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聰明。」
「我要是夠聰明,不會汲汲營營這紙主播約我要的是……」
「我這個總裁位置?」
「Maybe!」她一回答,兩人都笑出聲,他對她有了更深的欣賞。
「誰知道呢?你還年輕,也許十年、二十年後,你的成就會遠遠超過我,說不定到時,你會成為中華民國史上第一個民選女總統。」
「到時,我會努力不記取今天的事,對你進行白色迫害。」對於將要發生的事,她在心底隱隱有著排斥。
他看出來了,她在勉強自己,為著一張本就屬於她的主播椅。
「你說我是不是該客客氣氣請你下車,免得為自己製造後患?」他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望住她掙扎的表情。
他在玩她?妤盼咬住下唇,壓抑下想敲昏他的慾望,這個男人太難纏,幸好,她和他打過這次交道,不會再有交集。
「你……不用忙著杜絕後患,過了今天,我會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女人是記憶力很好的動物,何況我並不是個讓人容易遺忘的人物。」
「我的記憶力由我控制,謝謝你的諸多關切。」妤盼幾乎是咬牙切齒了,她逼自己掛上笑容,不教心情外洩。
不過,顯然不成功,她的憤然盡落入他眼底。
上官阜用食指刮刮下巴。很有意思!但,玩夠了,他要繼續另一場更刺激的遊戲。「小林,送我回別墅。」
「是。」前坐傳來恭敬應和。
在這個「是」字中,謝妤盼看見沉淪的自己,笑僵在頰畔……
* * *
「去把自己洗乾淨,我不要你身上有任何的脂粉味。」他塞件睡袍給她。
他和無數濃妝艷抹的女人上床,從沒有過這樣的要求。
嚴格說來,對女人,他並不挑剔,也不會有要求,總是一晌食歡,明日下了床,忘記枕邊人的長相。
可他居然挑剔起謝妤盼身上的脂粉味,這點,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