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同時笑了笑。
很神奇的,他發現自己不再震怒鬱結了。「我會找個機會去瞭解她。」
「OK,那我回房去羅!」紗紗走向門口。「對了,大哥,你喜歡潤雅吧?」她知道他不會回答,所以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 ☆ ☆
巴豆夭!
腹部一陣綿延不斷的緊縮,加上咕嚕咕嚕的怪響。唔,她真的肚子餓了!
潤雅坐在地上,面向牆壁,努力反省自己的過錯,不敢亂動。
她知道大少爺肯定是生氣了。
氣她什麼?隨便跟「王」先生出去?沒發現黃先生應該姓「王」才對?還是氣她對「王」先生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我是小姐的女傭」——這算是「不三不四」的話?
那慘了!她常常這樣對別人自我介紹說!
咕嚕!不行,她實在餓得受不了。
乾脆她先偷偷溜到樓下廚房去找點東西吃,再回來加倍地面壁思過。
潤雅起身,小腿麻得不得了,像是螞蟻雄兵正啃咬著她。她扶著牆壁,偷偷潛進廚房,偷偷地打開燈,偷偷聞到地一股咖啡香。
赫!
「大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愕地看著餐桌桌首的男子。
他舉起骨瓷杯,飲一口黑咖啡。「我在等你。」
「在……在等我?」大少爺早就知道她會偷懶了?
咕嚕!又是響噹噹的一聲腹鳴。
「坐下來吃飯。」
餐桌另一端,一盤咖哩羊肉飯正在向她招手。
唾液急速分泌。「那是給我吃的嗎?」她小聲囁嚅。
「你不吃,那就我吃了?」
「不行。」在飢餓的時候,她很難嚴守主僕之間的分際。
她撲過去,拿起湯匙開心狂食。
味蕾與食物重逢的喜悅,讓她忘卻一切的身外之事。
一杯沖泡溫度正好60℃的日本綠茶被擱在她的左手邊。
她微微捧高盤子,將最後一撮咖哩飯掃進嘴裡——完畢!
胃飽飽的了,喝口茶,她的眼神有點朦朧,唇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歐陽潛倚在餐桌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男人喜歡拿食物給她吃!
當潤雅肚子餓的時候,從她的眼睛,到她的眉梢,乃至於肢體語言,都強烈發射出「喂我!餵我!快點餵我!」的訊號。
如了她的願,就算她之前有再苦情的麵包臉,也會像登臨天堂,瞬間笑得彷彿春暖花開。
等她終於填飽了肚子,就整個人賴在椅子上,露出傻呼呼的笑容,好像隨便誰想怎麼樣都可以。
難怪那些男人都想用這款步數吃掉她!
她伸了個飽足的懶腰,意猶未盡地舔舔唇。
一圓粉嫩的舌尖,在柔唇上清了一圈,讓歐陽潛看怔了幾秒。
那瞬間,他希望那舌尖不是霸在她自己的唇上,看著她慵懶的模樣,不解世事的純真,除了「好吃」以外,他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來形容她。
停——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該提的正事都會忘掉。
「潤雅。」
「嗯?」她慵懶得像只小貓咪。
「打起精神來,我有話問你。」他端出嚴正的神情,起了個話頭。「我要跟你談『王』先生的事。」
想到那莫名其妙地一撲,以及被扯得破碎的長袖襯衫,潤雅鬆弛的神經立刻又繃緊了。
啊!對了,大少爺應該還在生氣吧!為什麼還會給她好東西吃?
她趕快正襟危坐起來,小腦袋向下垂四十五度角。
「你知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不知道。」她搖搖頭。
「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單獨跟陌生男人出去嗎?」
「以前在學校,修女有說過,男女不該單獨在一起,應該避嫌。」
他想歎氣。那是什麼古老教條?一點都不能因應現實。
「修女說錯了,不是為了『避嫌』,而是為了保護你自身的安全。」
她有些猶疑。「可是……一般人應該不會突然跳起來打人吧?」
「『安全』不是只指保護自己不被打、踹、踢、撞,還有一些傷害,是在……」
他話陡然一停。該死的!他要開班講授「健康教育」嗎?
「在哪裡?」她一臉好奇地問,眼波澄澈。
他實在不想污染她。
「算了。」他直起身,踱來踱去。「由你來告訴我,你以前在寄宿學校學到了什麼?」
啊?這算是功課抽查嗎?潤雅被問得一頭霧水。
「好像有禮儀學、神學,還有一些縫紉、理家、待客、飲茶、吟詩、朗誦的技巧……」她垂下小腦袋。「對不起,我知道我應該好好學習,但我就是學不好。」
學得好也沒用!
該死的!當初母親堅持把她們送到那所學校,根本就是想悶死她們。
那所學校只為名門貴族培養無瑕的新娘。那些學生出嫁前,只適合被養在深閨,出嫁後,只適合被丈夫鎖在家裡,相夫教子,做一個沒聲音的女人。
其他所有因應現實生活的生存之道,半點都沒教!
紗紗還好,她天生機巧,個性又強勢,容不得別人欺負她分毫;但潤雅就不同,她呆呆的,思考一直線,腦筋不懂轉彎,自然也就看不穿旁人的心計。
再加上她天生隨和,又因為身份的問題,習於對紗紗說「是是是」,所以根本沒有任何拒絕別人的能力。他在書房裡聽得很清楚,那個「王」先生在字面上多讓個幾步,她就乖乖地被牽著鼻子走了!
「大少爺,到底那個人是想怎麼樣?」她怯怯地問。
她感覺得到對方的惡意,但是到底會被如何「處置」,她根本沒有頭緒。
「他想把你吃掉。」
「怎麼吃?」像她一樣,看到食物就狼吞虎嚥嗎?那真是太可怕了!「吃人不犯法嗎?」
他徘徊在大笑與歎息之問。「吃人當然犯法。」
「但是你說……」
歐陽潛打斷她的話。「你想知道?」
「我不喜歡黃……王先生那樣突然把我推倒在地上,還撕掉我最喜歡的襯衫,如果以後有誰打算那樣做,我想知道該怎麼預防。」她一臉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