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午睡時間不是嗎?他們為什麼不去睡一下呢?
這是她墜入夢鄉前最後的一個思緒,可是不過十幾分鐘,她就被午休結束的鐘聲驚醒了。幾秒鐘的茫然過後,她隨即回過神來,並一躍而起轉身再次打開門,可立刻又關上了。
天……天哪!怎麼還在?!
她驚慌地抓緊門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當兒,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戰慄的氣息,下意識地猛一回頭,她立刻被身後的人嚇得倒抽一口冷氣,踉蹌閃開。
「對……對不起—.」
那人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就逕自打開門進去了,猶豫兩秒後,她隨即半跑追上前面那道瘦長有勁的身影。至於兩旁那些很明顯心有不甘的太保學生,他們似乎正在猶豫著要不要一哄而上碰碰運氣。
而她就只敢盯著前面那個人桀騖不馴的背影,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知道後面還跟著人,總覺得以男孩子的步伐來講,他似乎稍微慢了些,慢到她恰好跟得上。
途中雖然碰上不少同學,但那些人卻只是用看熱鬧的眼光瞄他們,或者乾脆閃遠一點,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一到二樓,她立刻拔腿往ㄇ形大樓的右方全力開跑,因為那人的教室在左邊的工科大樓,到這裡後,必得分道揚鑣,如果她不跑快點的話,難保那些人不會再追過來。
然而,當她正想從行政大樓轉向右邊商科大樓時,眼角赫然發現那人竟然還站在他們分開的地方,雙手插在褲袋裡斜倚在牆邊,狀似悠閒地盯住那些太保學生。直到她接近應用英文科二年級的教室後,他才慢條斯理地又爬回三樓,她這才想起他的教室好像是在三樓。
咦?不是吧!他……他是特意的嗎?
懷著困惑的疑問,她宛如驚弓小鳥般溜進了鬧烘烘的教室裡,一如往常般,沒有半個人注意到她。悄悄摸到教室後最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她喘息著拿出軍訓課本準備好!而後習慣性地轉頭望著窗外對面的圖書館大樓,等待教官來上課。
今天如果不是碰上那個人,她可能不會這麼簡單就逃出那些太保學生的魔掌吧?她暗忖。雖然這不是她頭一回被欺負,卻是第一次遇上這麼驚險的狀況,也是第一次這麼簡單就逃過一劫,真不曉得該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唉!勉強忍耐了一年多,她越來越覺得鴕鳥功夫在這間太保學校裡好像不是很管用的樣子哩!
***
冷漠地環視一圈周圍東倒西歪的少年痞子,在陣陣呻吟聲中,倪宸慢條斯理地撿起適才開打前扔在一邊的書包,再走向不遠處那輛破舊的老爺摩托車,戴上同樣陳舊的安全帽,噗一聲便呼嘯而去了。
真是搞不懂,他早八百年前就已經不當老大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有那麼多無聊的人來找他的麻煩呢?
打贏他就可以出名了?
簡直是鬼扯,想出名不會去裸奔,那樣不但可以大大地「露臉」一番,運氣好一點的話還可以上報,順便再被請到拘留所去表演一場兒童不宜的裸舞,這樣「名聲」不就輕而易舉的打出來了?
好走的路不去走,偏偏要來自討苦吃,非得搞得鼻青眼腫、灰頭土臉的才爽,真不曉得那些白癡的腦袋是什麼做的!
哼!說不定是天生下賤!
倪宸從鼻子裡嘲諷地冷笑一聲,同時把摩托車轉向右邊的單行道,未幾,再拐入巷子裡,直接駛向修車廠的後門。在那片停工許久的工地邊停好摩托車後,倪宸便拎著書包和安全帽進入工地旁的老舊公寓二樓,迅速換下制服,套上工作服,再下樓來到公寓對面的修車廠。
修車廠老闆程叔正在跟客人談話,倪宸便默默地來到昨天修理到一半的福特前面,把上半身探進引擎蓋下繼續工作。不一會兒,程叔也來到他身邊。
「怎麼樣?除了引擎之外,還有其他毛病嗎?」
「唔!恐怕電傳系統也必須整個換掉才行。」
程叔一聽,不由得大皺其眉。「哇!那費用不是又要增加了?這次不曉得又要和那個小氣鬼討價還價多久了。」
倪宸直起身來聳聳肩。「那就讓他自己選,看他是要用便宜的中古貨,可是不敢保證還可以維持多久;或是乾脆一點換新的,那就沒問題了。」
「我看他一定會說中古的就好了,」程叔翻翻白眼,無奈地道。「他這輛車修到現在,幾乎整輛車都是中古零件拼裝出來的了。」
唇角嘲諷地撒了一下,「那也不錯啊!這樣他就會常來報到,我們也好多賺點,對吧?」倪宸譏誚地說。
聞言,程叔不由得深深地凝視一眼面前一身冷漠的小伙子,心中暗自歎息不已。
「好吧!晚上我再打電話去問問他,你先處理引擎吧!」
倪宸也不回答,逕自埋回引擎蓋下工作。和叔則默默的回到小辦公室裡打了一通電話後,再到另一輛國子旁蹲下,對在底盤下工作的小覺吩咐了幾句後,又回到辦公室裡坐下,並順手打開修車紀錄表,可兩隻眼卻忍不住溜向倪宸那邊去。
明明己經脫離幫派有一陣子了,倪宸那一身煞氣卻依然無法盡數退除。
俊逸深邃的五官、高挺瘦削的身材,在普通的校園生活裡,也實在應該是個備受女學生青睞的帥哥才對。可事實上,他偏偏是個人見人畏的煞星,只因為他曾經是不良少年幫派的老大。
那段逞兇鬥狠的墮落生涯不但在他身上堆積起駭人的暴戾與霸氣,更在他的生命中烙印下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十四歲時就因為少年幫派暴力事件而被丟進少年感化院去反省,然而,這卻也是他生命裡最大的一個轉機。
為能及早脫離關禁閉的日子,倪宸很聰明的在感化院裡收斂起所有的戾氣,甚至還非常認真用功的通過學歷資格考,並險險吊上聯考的車尾考上青陽五專,終於抓到機會提早離開感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