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得挺遠的。只要他肯娶她,她還怕沒錢嗎?
可惜的是,如果她仍堅持把那雙紫色玻璃鞋「珍藏」在那間破舊的公寓裡,那他倆還真的無戲可唱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斷地道歉,壓根兒沒注意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莫名神情。
「既然如此,我就當你已經收了這張支票。」他抬起她的下巴,故作認真地望進她驚慌無措的眸子。
「可、可是我……」吞吐了許久,她再次沉默下來。
火燭間也不逼迫她,逕自淺嘗著美酒。
久久之後,她終於輕舔乾澀的唇瓣,迸出一句令火燭間頗感詫異的答案。
「好吧。」她不想再強求了。
在回台北的路上,她的腦海裡就一直浮現他與唐倩倩相擁的畫面。不可諱言的,他們看起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呢?她並非妄自菲薄,事實就是事實,就算有什麼預言大師如此預言,也依舊突破不了這層無形的障礙。
記得一開始,她還十分唾棄那個童話式的預言,可沒想到,陷得最深也信得最真的人,竟是她自己!
能怪誰呢?
「你願意把玻璃鞋給我?」火燭間有些半信半疑。
柳子箋笑了笑,「我無法賠給總裁一千萬,就只好把玻璃鞋抵給你。」她想表現得輕鬆點,可惜不太成功。
火燭間眸裡有著一抹詭譎的光芒。
「我沒聽錯吧?」
「總裁,你能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坐?」
與他靠得太近,讓她無法專心思考,況且若是坐在他懷裡太久,她的呼吸恐怕會愈來愈不順暢。
火燭間的唇瓣一撇,倏地鬆開手。
柳子箋立即離開他,坐回原先的位子上。
她力圖鎮定地直視他,「您沒有聽錯,我的確會把紫色玻璃鞋給您。」她一邊說,一邊將散落在兩頰的髮絲撥回到耳後。
「原因?」
她足足愣了十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什、什麼原因?」雖然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她仍試圖逃避。
「柳子箋,別再讓我問第二遍。」還在裝瘋賣傻。
他仍舊一派悠閒,但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態勢卻在此時表露無遺。
柳子箋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液,「我不是已經說過了?」為了得到紫色玻璃鞋,他幾乎是不擇手段,現在得到玻璃鞋了,他卻又要逼她說出理由,這豈不是有點可笑!
「哼,那種歪理誰會相信,不過有件事我倒要先知會你一聲。」他交疊的修長雙腿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什麼事?」
「你那雙玻璃鞋是放在那間破屋子裡嗎?」
「我都已經說要——」
「如果是,你可就沒啥值錢的東西去抵那一千萬了。」火燭間冷冷地笑道。
浪費這麼多時間,希望結果不是最壞的那一個,否則就算他現在宰了柳子箋也已經於事無補。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住的那間破公寓,在你回台北的路上被人用一把火給燒了。」
「燒了?」柳子箋愣愣地重複一次。
「你最好期待那雙玻璃鞋能夠完整無缺,要不然——」
「這、這怎麼可能?房子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燒起來?」她猛然起身,十分震驚地盯著火燭間一張皮笑肉不笑的俊顏。
「就如同你所說,房子是不會無緣無故自個兒燒起來的。」
「那就是說,有人放火……」
「柳子箋,我想你應該把重點放在玻璃鞋上,而非那幢破公寓。」火燭間忿忿地打斷她的話。
柳子箋為之一震,剎那間,她為他那種置身事外的冷漠而感到心寒,但下一刻,她又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在冀望什麼,是他的關心,抑或是他的幫助?她不自覺地扯動嘴角,不斷地出自嘲。
「那公寓裡的人呢?他們有沒有怎樣?」
「放心,他們都順利地逃出,沒死人。」
倏地,一隻鐵鉗似的手臂在柳子箋想要往門口奔去時由她身後橫過,攬住她的肩頭,「你想去哪?」
「我……要回去看看。」環住她的鐵臂讓她連出聲都有點困難。
「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破公寓有什麼好看的。」他冷冷地說。
「我一定要回去看。」她十分堅持。
「若是,我不讓你走呢?」他微熱的薄唇差一點就碰到她的耳際,淡淡的酒香味卻早一步地躥進她的鼻間誘惑她。
不再言語,柳子箋直接以行動表明她的決心。
她的雙手毫不遲疑地握住橫在她胸前的臂膀,然後死命地推、拉、扯、抓。反正就是盡一切的力量想逃離地霸道的懷抱、勾魂的氣息。
火燭間沒料到她竟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雖然他可以輕易地制止她,可卻不想因此而傷到她。
忽地,他一個反手,便輕鬆地攫住她纖細的手腕——
「走吧!」
☆☆☆☆☆☆☆☆☆☆
就如火燭間所述,被火焚燒後的公寓,幾近面目全非。
柳子箋透過車窗看到曾經住過的公寓在一夕之間變成了廢墟,她除了心疼、無奈、挫折之外,也不曉得還能有什麼反應。
看著鑒識人員不斷地進進出出,她突然也想下車去收拾屋內是否還有倖存之物。
但是,她無法打開車門。
「你以為燒成這樣,玻璃鞋還有可能倖存下來嗎?」火燭間冷哼。
「我急著趕來,並不是為了找玻璃鞋。」她輕咬下唇,聲音微啞地否認。
火燭間瞬間抓到她話裡的重點。
喀喳一聲,車鎖自動彈開。
柳子箋馬上開門下車。然而,她都還沒進到屋內——
「柳子箋!都是因為你,我的房子才會被燒掉。」這幢公寓的屋主一見到柳子箋,就馬上指著她的鼻頭破口大罵。
她不禁後退半步,對於屋主的指責感到不解與錯愕。
歐吉桑也許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否則他怎麼會說房子失火是因為她的緣故?
「歐吉桑我——」
「鄰居都看到火是從四樓開始竄燒的,你要給我負全責啦!」歐吉桑大聲咆哮完,隨即放聲痛哭想借此博得圍觀民眾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