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柳子箋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若非房東的叫囂聲不斷傳來,她不可能立刻驚醒過來。
柳子箋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她將屋裡所有能打開的燈全都開啟,當她把鐵門一推開時才猛然驚覺,暗夜中的男子是從哪兒進來的?
「錢呢?」歐吉桑伸手向她討房租時,還打了個嗝。
「歐、歐吉桑,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從這裡離開?」
「呃……哪有什麼人呀,對了,下個月的租金要漲一千塊喔。」
柳子箋一聽男子並不是從門口離去,旋即又陷入恍惚狀態,她怔愣地將鐵門關上,根本沒注意房東說要調漲房租的事。
倏地,柳子箋感到一陣涼意,她猛然側身,瞪向那片未合上的窗戶。
天啊,這裡是四樓耶!
鼓起僅存的勇氣,她慢慢走向窗邊,往窗外一探,昏暗的街道上根本空無一人。刷的一聲!她迅速將窗戶關上,隨後,她就坐在客廳的老舊沙發上,直盯著窗看。
第二章
那名暗夜中的陌生男子,會在什麼時候再來找她?
是今晚、明夜,還是……不、不!柳子箋,你不能再繼續胡思亂想,否則你將陷入永無止境的恐懼中。想開點吧,反正最壞的下場就是把命給他而已,況且她有預感,只要不把玻璃鞋給他,他就不會對她下毒手。
「子箋,你的臉色很蒼白耶,是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假回去休息?」李弒關心地瞧著柳子箋那張明顯睡眠不足的憔悴臉蛋。
雖說憔悴,卻也無損子箋那張麗質天生的嬌美臉蛋,尤其是她那頭飄逸柔亮的長髮,再配上靈秀細緻的五官,平心而論,她活脫脫就是位氣質高雅的名媛千金,然而,這些形容是只單就子箋的外貌而言。
因為事實上,子箋與什麼名媛千金完全搭不上邊。因為出生環境的關係,在她嬌美的外表下,卻有一顆執拗與孤僻的心,她與眾人相處始終都維持著一定的距離,難以交心。
就算經理有時想假公濟私的約她出去,她的答案也永遠只有一個她沒空。
「子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送你回去。」
說人人到,說鬼鬼到,經理當然不會錯失這種足以表現出他體貼一面的機會。李弒偷瞄一眼經理故作擔心的虛偽模樣,冷哼了聲。
「我很好,謝謝經理。」柳子箋淡淡地道了聲謝後,隨即埋首於工作中。
「子箋,別跟經理客氣。」他走到柳子箋身旁,彎下身對著皺起眉心的她,低聲笑道:「放心,經理不會扣你薪水的。」
「經理,您十點鐘不是要上樓開會?」
「呃,是呀,那……那等經理開完會後再送你回家。」語畢,經理便匆匆趕回辦公室準備開會資料,柳子箋雖然重要,但待會兒要召開的會議卻比她還重要上十倍,因為一向鮮少露面的總裁已經確定要出席這次的會議。
「子箋,你趕跑蒼蠅的功夫愈來愈厲害了。」李弒笑笑地對她伸出大拇指,「不過,你真的不要緊嗎?」
柳子箋微笑地搖頭,隨即將注意力放在文件上。
她瞭解李弒的好意,可她不想落人口實,尤其是她好不容易才考進這家成立不到五年就已經名列台灣前十大的公司。雖然,她現在只是個小小的行政助理,但她會努力拼出好業績的。
「子箋,你知不知道經理方才為什麼會緊張成那樣?」李弒突然挨近她,聲音微小卻略帶興奮的問。
「我不知道。」望著桌上逐漸模糊的數字,柳子箋不得不閉上眼,休息一下。
這兩天,她幾乎都沒睡。
「聽說,我們總裁終於肯現身了,子箋,你有沒有興趣一窺總裁的真面目?」
「沒興趣。」她喝了口水後,勉強打起精神。
李弒仍不死心地問道:「子箋,那你一定沒聽說過我們公司其實是有黑道背景的,也就是說我們的總裁極有可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黑幫頭子,所以他才不敢輕易出來拋頭露——」
「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
「拜託,這可不是我隨便亂講的,而是……」
「我去倒水。」
望著柳子箋的背影,李弒努努嘴,無奈地將椅子轉回自己的桌前。
☆☆☆☆☆☆☆☆☆☆
當柳子箋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門口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其實她的工作量根本沒這麼大,因為她不想太早回到家裡,因此她便一直找事做,好讓自己沒有閒暇時間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在她的潛意識中,仍舊對幾天前所發生的那件事感到些許畏懼。
柳子箋輕歎一聲,在拉開鐵門的同時,感覺到屋內有股異常的詭異氣氛。
剎那間,她還以為是——
在遲疑了片刻後,她還是鼓起勇氣踏了進去。一開燈,她馬上暗罵自己膽小,因為在狹小的客廳內,所有的傢俱擺飾一如往常,並沒有被人移動過的跡象。
不過,她心裡仍然感覺毛毛的。
對了,臥室!她皮包一扔,旋即衝了進去。
啪!
臥室裡也沒有任何異樣。
也許是她太過緊張吧。
柳子箋一臉苦笑地走回客廳,然而下一秒,她的笑意立刻凝結在臉上,一雙滿是驚愕的大眼,直勾勾地盯住被風吹動的窗簾。
大約呆愣了三十秒鐘後,柳子箋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轉身欲——
突地,一隻粗壯的臂膀比她更快一步自她身後環住她的頸項,令她本想逃離的身子登時一僵。
「我說過會來找你的。」
那男子的下頜就抵在她纖弱的肩頭上,隨著他性感薄唇的一張一合,一股溫熱的氣息也伴隨著他低沉的嗓音緩緩地飄進她耳裡。
「你、你到底想要怎樣?」心中的恐懼只有在這麼一瞬間,因為,她倒希望他能盡快來找她,以免她老是提心吊膽的。
「想要怎樣?哼,你不是很清楚嗎?」男子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並不像上回那般的冷冽。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有一雙玻璃鞋?」她心裡雖然還是紊亂不安,但至少逸出的聲音不再顫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