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坐床榻已久的夜遊,在裴尊攘入房後,忍不住吁了一口長氣。
只要尊攘揭開她的蓋頭巾,她就可以把頭上這頂沉重的華貴鳳冠給拿下,讓她被壓 了一整天的脖子能夠輕鬆一下。
但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裴尊攘卻遲遲沒有掀紅巾的動作。
「尊攘。」夜遊試探性的輕喚,語氣裡掩飾不住疲憊。
他明明離她很近的,「尊攘,你是怎麼了?」再如何遲鈍,她也察覺到原本歡喜的 氣氛已改變了。
一隻大掌冷不防抓住她放在雙膝上的小手。
由於事出突然,她放聲驚叫:「尊攘,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裴尊攘什麼話也沒說,就硬拖著她走出新房。當然,為了讓這對新人有個不受干擾 的洞房花燭夜,新房附近並無閒雜人等走動。
因為步伐踉蹌,視線又不明,夜遊有幾次想扯落紅巾,但一想到此生僅有一次蓋頭 巾的機會,她硬是壓下這股念頭。
然而,尊攘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她並不認為他們還有什麼程序未完成的。
她很想問明原因,到口的話卻始終只有唇形而無聲音。
她深深吐納著,試圖按捺下一波波潮她襲來的慌亂,直到扣住自個兒手腕的強悍指 勁突然鬆脫,她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哪裡?」她記得自己好像有下過石梯,然後就……
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種陰涼的感覺?夜遊不自覺地偎近裴尊攘,但那種詭森難辨的氣息卻是有增無減,令她更加不知所措。
「跪下。」
夜遊清清楚楚地聽到裴尊攘叫她下跪,那是一種不帶一絲溫度、疏離陰寒的聲調。
有那麼一瞬間,夜遊完全無法反應,因為他的口吻像是一種……一種恨極了某個人 才會有的聲調。
是她嗎?她自問。
當然不是。她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我叫妳跪下聽到了沒?」
「你凶──」夜遊狠狠地咬住下唇。
咚的一聲,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十根白淨的手指因憤怒而全絞在一塊。
「磕頭。」
「什麼?還要磕頭。」夜遊這會兒也不禁發火了。
「這個頭,妳絕對要磕。」裴尊攘緩緩蹲下身,貼近她覆面的紅巾冷冷說道。
「為什麼?」她的身子忽然一震。
「妳到底是磕還是不磕?」裴尊攘冷冷的語氣大有「妳不磕我就要妳長跪此地」之意。
就算萬般不情願,夜遊也不想在新婚之夜就與夫婿起衝突,何況只是磕個頭罷了, 忍一忍就過去了。
夜遊順從地朝前方磕了三個頭,「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總可以從她的語氣裡探出她的心情有多鬱悶。
討厭,怎麼才一嫁入武越王府,裴尊攘的態度就差那麼多。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妳的。」
正當夜遊滿心不悅之際,裴尊攘的歉言來得適時,剎那間教夜遊完全忘卻方纔所受 到的傷害。
「來,我扶妳回房去。」裴尊攘溫柔地攙扶起有些愕愣的夜遊。
然而在夜遊看不見的那張俊龐上,卻佈滿難以言喻的深沉仇怨。
對於他判若兩人的行徑,夜遊只能任由他牽扶,傻傻地返回新房。
***
「我到底是對誰磕了頭?」一坐上床榻,夜遊下意識地脫口問出。
「夜遊,我們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他若無其事地岔開她的問題。
是誰,她很快便會知道。
「什麼事?」
「這還用問,當然是揭紅巾,看看我美麗的新嫁娘了。」
一聽,紅巾下的嬌顏不禁漾出了瑰麗的嬌笑,她剛剛還以為他──
在紅巾掀起的剎那,二人都為之一怔。
如芙蓉般的清麗臉蛋,在燭光的映照下,更顯嬌媚傾城。裴尊攘在一瞬間竟有種想 把她狠狠揉進身體裡的衝動。
而夜遊的怔忡卻是來自於裴尊攘的眼神。她從來就不是個細心的人,也從未在意過 身邊人的感觸;但裴尊攘不同,也許是他已經佔據她整個心,以至於她可以看出他的眼 神透露出一股很強烈的疲倦。
嗯,娶她的確是件挺累人的事。
「尊攘,我──」
「噓,別說話。」裴尊攘在拿下她鳳冠的同時,輕輕對她一笑。「有件事,可比揭 紅巾還要重要。」
「什麼事?」夜遊還是忍不住發問。
當他的手開始解她的鳳袍之時,她立即羞紅了臉,不敢抬眼看他。
沒一會兒工夫,她身上就被他褪到僅剩一件貼身抹胸,露出一大片雪白無瑕的肌膚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過妳了。」
「我也是……」羞怯的愛語不知不覺地從她口中逸出。
裴尊攘眸光一熾,灼熱的嘴唇以及沉重結實的身軀猛然覆上她。
夜遊微微地顫抖著,因為壓在她身上的力量是如此地驚人與狂悍。
他一步步地吞噬她、撕裂她,絲毫沒留下半絲餘地。
她懾於他的急迫,卻也為他的失陷而心動不已。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崩潰之際,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無法自己地悶哼一聲;不過當她迷濛的眼撞見那張似乎比她還要痛苦的面龐時,她吞下口中的吶喊,努力地攀附著他,並盡情擺動著自個兒的嬌身。
得到她的響應,裴尊攘便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狂悍的逼近,深深地佔領,他要身下 的人兒該死地為他瘋狂。
不,她真的快不行了……
他野蠻的進犯很快的耗損她的體力,原本攀住他頸項的雙手首先無力地垂落,幾近破碎的呻吟道出她已經受不住他一波波強烈的節奏。然裴尊攘卻沒有因此而慢下來,反倒更加挺進,直到夜遊失控地驚喊:「尊攘……」
裴尊攘驟然停止律動,即使他還深深埋在她體內。
「叫我雲闕。」
喘吁不止的夜遊根本搞不清這突來的狀況。她一臉傻愣地呆望著不斷滴下汗水的裴 尊攘,渙散的意識似乎很難在短時間內拼湊起來。
「叫我雲闕。」裴尊攘突然咬著牙,惡狠狠地對她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