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又是藥膳。」大皇子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大皇兄,你就忍耐點嘛,聽說這味藥真的非常有效。」她定要大皇兄乖乖地把這 藥膳喝下,一來是希望大皇兄的傷能早點痊癒,二來當然是盡快完成尊攘所交代的事。
「這……」
「殿下,這可是夜遊的一番心意。」太子妃也說話了。
「好吧!既然是三妹的心意,那本宮也不好再推辭。」
大皇子歎了口氣,將藥盅接過。就在他低頭欲就口時──
「請等等,殿下。」在旁一直沒開口的太醫,突然出聲制止。
大皇子納悶地側望一臉狐疑的太醫。
「請教三公主,這盅藥是用哪幾味藥材所熬成的?」
「這重要嗎?」太醫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會陷害自己的皇兄不成?
「對不起,三公主,微臣並無意冒犯,但微臣為顧及太子殿下的身體,還請三公主 體諒微臣。」
「本公主不知道啦!」哼!氣死她了。
「若是這樣,就請恕微臣失禮,那盅藥膳不能讓太子殿下服用。」太醫說完,竟上 前從太子手中取走藥碗。
「太醫你……」眼睜睜看著辛苦熬了一夜的藥膳即將被扔掉,夜遊簡直快氣哭了。 她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太醫,把那碗藥給我。」不忍夜遊的苦心白費,太子妃想到一個好方法。
「太子妃,您想……」
「倘若太醫不放心這藥,那我就先喝一口。」語畢,太子妃果真舀了一匙半涼的藥 汁喝下。
「太醫,本公主可是大皇兄的妹子,你未免也太過小心了吧!」
「這……微臣職責所在,請三公主見諒。」太醫期期艾艾地回道。
然而,劇變就在夜遊挑眉噘嘴的時候發生。
「啊!」太子妃突然慘叫一聲,臉色白得嚇人。
「愛妃!」
「太子妃!」
驟然,整間寢宮亂成一團,唯有呆立在旁的夜遊,抖顫著身子,滿臉驚愕地看著一 絲絲鮮血從太子妃唇邊慢慢流出。
***
發生此事之後,玄續皇帝把夜遊軟禁在憐玉宮。所幸太子妃只喝了一小口,在太醫 緊急搶救後總算撿回一條命,但元氣已然大傷。
「我差點害死皇嫂、我差點害死皇嫂……」趴臥在床榻上的夜遊,感到罪孽深重地 不斷譴責自己。
為什麼那盅藥會出問題,而且毒性還那麼強?萬一那時太醫沒制止,那大皇兄豈不 是……她不敢想像後果有多嚴重,只是她不懂到底是誰會在藥裡下毒。
這下可好,她非但幫不了尊攘的忙,還給武越王府惹出這麼一個大麻煩。
不!她絕不能把尊攘給拖下水,有什麼事就讓她一人來承擔。
「三公主……」
對,就讓她頂下這個滔天大罪,就算父皇要賜她死,她也絕無怨言。
「公主。」
夜遊偏過憔悴泛白的小臉,看著佇立在屏風前、一臉嚴肅的譚蕭。
「你是來宣讀聖旨的嗎?」夜遊像是看開般的一笑。欲謀殺當今太子,定是死路一 條。
「不是,皇上還未做下決定。」譚蕭緩緩搖頭。
「那你來做什麼?」她不需要別人來可憐她。
「公主,難道妳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裴尊攘從中作祟。」他一直覺得裴小王爺有 問題,可惜就在他快要查出真相時,公主竟已無辜地成為他的一顆棋子。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作一切都是尊攘在作祟?」夜遊倏地睜大一雙紅腫的眼, 凶狠的模樣好像要把面前的譚蕭給宰了一樣。
「要妳送藥膳來衒煜宮的不是裴尊攘的主意嗎?而在事情發生後,他可曾來探望過 公主、關心過公主,甚至是設法營救公主?」
「他、他說不定已經……已經在做了……」
「公主,他若有這些行動,屬下還會這麼說嗎?」公主她陷得太深了。
「你住口,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公主,妳非聽不可,因為屬下大概猜想得出,裴尊攘之所以會這麼做,是要為十 七年前因貪瀆案而遭滅門的邵丞相一家人報仇。」
「十七年前……邵丞相……報仇……」
夜遊的十指因用力而深深陷進床褥。突然間,她憶起尊攘曾說過的一句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冷不防地,她的身子開始顫抖。
「先前被罷黜及處決的朝臣都和邵丞相一案有關,而在幾天前慘遭滅門的方右丞更 是當時的刑部大人。」
她現在終於懂他那句話的意思了,但十七年前,尊攘不是還小,怎麼會……
「其中還存有不少疑點,但在邵案中唯一存活的遺孤也不幸早逝,所以由與邵丞相交情匪淺的武越王代邵家報仇也說得過去。」
「等等,你是說,邵家原本還有倖存者?」
「說起來也真是造化弄人,邵家遺孤之所以存活,完全是因為公主您。」
「我?」毫無生氣的眸子,有了些微的錯愕。
「公主您的誕生,讓皇上大悅而特赦天下,遂讓邵家遺孤得以逃過一劫。」就在夜 游欲開口時,譚蕭又繼續接道:「後來邵家遺孤被武越王所收容,不過一年後,武越王 對外宣稱邵家遺孤因思念雙親而病死。」
「病死了……」恍恍惚惚間,一道意念突然從她腦中一閃而過,「譚蕭,你快告訴 我,邵家遺孤叫什麼?」
「好像叫……邵雲闕。」
***
武越王府高聳的圍牆上,突然出現一對黑影。不一會兒工夫,那對影子就躍了下來 ,在幾個騰躍後,順利來到內院。
「公主,聽屬下的勸,離開吧!」由於夜遊以死作為要挾,迫使譚蕭甘冒欺君大罪 ,護送她逃出皇城。
「譚蕭,尊攘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她非見到他不可。
「公主,就算裴尊攘不會,但武越王呢?誰也無法預料他下一步想做什麼?」單就謀殺太子一事,便能猜出他們不只是要為邵丞相一家報仇而已。
「咦,他不在房裡。」夜遊根本無心理會譚蕭的話,尤其在臥房內見不著裴尊攘的 人影後,她便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