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夢俱樂部是能夠安定人心的環境?崔羽直接回他一記白眼。
君則思當然曉得她不信,而他也不惱,逕自往下說:「還有,你們長期營養不良;以娃娃為例,她的年紀光喝牛奶是不夠的,還得添些哺乳食品……」
「慢著、慢著。」她揮手打斷他的話。「我們才見面多久,你就曉得我和娃娃營養不良了?」他以為他是半仙嗎?神經病。
「我有眼睛。」他看著她,銳利的眸光像要射進她的靈魂深處。「我會觀察、分析,然後得出結果。」
他的凝視令她呼吸一窒,心臟險些兒跳出喉頭。
「是啊?好敏銳的觀察力。」她語音微抖,卻不服輸地挺直胸膛。「我是很想這樣誇你,但你根本就看錯了,我一向吃得很好,何來營養不良之說?」
「吃得好不代表吃得對;你常年神經緊繃,又酷愛精緻美食,這對身體並不好。」
「敢問閣下是哪裡來的營養師?」她一向討厭那些吃糙米、啃蘿蔔的論調,尤其受不了什麼營養果汁、蔬菜汁、小麥草汁之類的東西;那玩意兒的口感只有一個字——惡。「我不是營養師。」
「那就少對我說教。」她雙手插腰。「所謂食物,就是要美味才值得吃,不美味的東西根本稱不上食物。」說完,她直接轉進洗手間,最不耐煩聽那些健康論調了。
「這一點我同意。」他說,可惜她沒聽到。「我也認為食物一定要美味才足以吸引人食用。」因為他除了在販夢俱樂部工作外,還是個廚師,五星級大飯店的總廚,生平以研發對人體有益的美食為己任。
第三章
黑虎幫雖然是南台灣第一大幫派,但為了使他們出生於北台灣的幫主崔羽辦事方便,早在五年前,黑虎幫的總部便由高雄北遷至台北的天母。
君則思看著對面這幢兩年前曾造訪過一次的三層樓別墅,心裡一陣厭惡,比起兩年前,它顯得氣派「太」多了。
「見過幫主——」
在崔羽的座車滑入大門後,便聽聞左右一聲整齊的呼喊,排場之大,令人咋舌。
崔羽見到君則思微蹙的眉,發現他與她同樣唾棄這些無謂的表面功夫,唇角勾起一抹覓著同志的諷笑。
「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我也不喜歡搞這麼多無聊玩意兒,不過我的新任副幫主卻愛死了,而他才是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
黑虎幫在李馨離去後,繼任的副幫主周延是名喜歡炫耀的男子,將總部改造得金碧輝煌,比蘇丹王宮還誇張。
而崔羽本人雖不愛張揚,且她尚有崔家大宅及白家老宅輪流居住,並未長居此地,因此也就任由定居在此的周延去搞了。
只要她不反對此等離譜,君則思這受雇之人就沒有立場出聲駁斥;他默然不語地傾身解開安全椅的帶子、懷抱娃娃下了車,再走過去為她開車門。
崔羽才踏出轎車,遠遠便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喊,如平地一聲雷,霎時炸翻安穩的天地。
「羽,你終於來了,可想死我啦——」一名年輕男子奔出大門,直朝崔羽方向跑了過來。
他的叫聲實在難聽,驚醒了沉醒中的娃娃,立刻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啼哭聲與之相抗衡。
「哇哇哇……」娃娃扯開喉嚨,嚎得天地同悲。
崔羽雙手搗住耳朵,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阻止腳下逃離這波魔音攻擊。
「拜託,你不能想想辦法嗎?」她的耳朵快聾了。
「讓你的人安靜一點兒,她自然會停止哭泣。」喊什麼「羽」、「想死我了」,噁心得要死,虧那娘娘腔喊得出來;君則思不屑地撇嘴。
得到指示,崔羽立刻對著飛奔過來的男人瞪眼。「閉嘴,周延,你把孩子吵醒了。」
「羽,他們……」這周延生得一張斯文白淨臉皮,乍見宛如一名大學生,若非一雙桃花眼機靈滾動顯得太不安分,他會是一名令人激賞的男子。
此刻,周延正以挑剔的目光評量君則思與他懷中娃娃的身份。崔羽從未請過如此「特殊」的客人進黑虎幫,這兩人的來歷可疑。他第一個念頭是——保護自己的權益,切莫讓中途出現的人奪走了他應得之名利與地位。
崔羽跨前一步為眾人作簡單的介紹。「周延,這是我的丈夫君則思、女兒君筱彤。」而後,她轉向君則思,脫口便是一篇早已編派完成的故事。「則思,這是本幫副幫主周延,我應該跟你提過,他是我最好的助手。」
「久仰副幫主大名,我是君則思、羽的丈夫,請多指教。」君則思頷首為禮。
「你怎麼可能是羽的丈夫——」周延推開君則思、扯直喉嚨尖叫,同時引出娃娃另一波天崩地裂的哭號聲。
好不容易才哄好娃娃的君則思不禁微惱地出聲指正。「小孩子禁不起嚇,可以麻煩你小聲一點兒嗎?」
「小聲個鬼,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騙子……」周延才想吐它一篇萬言書以捍衛自己在黑虎幫裡的地位。
「砰」地一聲,崔羽已經受不了地一記粉拳飛過去堵住了他的廢話連篇。
「你再多嘴,小心我不客氣。」她邊甩手、邊領著君則思穿過停車場,走進屋內。
君則思在經過周延身邊時,看見他被鼻血染紅的臉上寫滿憤恨;他並不歡迎他,原因恐怕就出在崔羽身上。
目光投在前方那抹搖曳生姿的背影上,他再度憶起初進門時,周延那句「羽,你終於來了,可想死我啦!」這其間包含的應不只有下對上的思念,還有男對女的情纏吧?只是……崔羽知道嗎?
怕她根本是不知曉、抑或者故意假裝沒發現,耍得眾追求者團團轉,順道為自己引來成串罵名,藉以徹底斬斷那些地避之唯恐不及的桃花。
兩年前她就是這樣,想盡辦法詆毀自己的聲譽,甚至不惜花錢請他上演一齣戲,讓所有人誤以為她早墮污泥洗不淨,自然而然斷了追求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