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蓮在未被軟禁在石室前,是頗得明文范信任的人。當年明文范的事她參與了不少,因此她手中才能握有不少他的罪狀。而那些被她藏在柳園,沒被明文范找到的文件,後來也由東方雲找出,且交給她了。
其實東方雲交到她手上的東西,已經讓她有不虛此行的感覺了,那些罪證夠多了,不過,有些事得要有頭有尾才行。
既然睡不著,萱凝風索性披了件衣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快三更天了,還真是萬籟俱靜!遠眺著有些距離的柳園,雖說東方雲不准她靠近,說是為了避免橫生枝節。因為她上一回給明月見著了真面目,怕此事已傳到明文范耳中,或許他已經開始注意她這個人了。
如果她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山莊的禁地,那她的身份就更可疑了!可……她真的是對那湖底石室和蓮夫人太好奇了,像明文范這樣的老狐狸,也會有情之所鍾的對象?!
聽東方雲說,楚蓮和明月長得極為神似,也怪不得山莊裡的人總是說,明文范的三個掌上明珠中,他最寵愛明月了。
雖說明月不是他親生的,可由於她長得神似至愛,他還是最寵她,由此可見他對楚蓮的深情了。
萱凝風看著遠方發呆之際,一黑影倏地出現在身後,一股掌風隨之而至,她機伶的側身躲過。
「是誰?」她一翻身已在數丈外。對方一身黑衣勁裝,且臉上包覆著黑布,根本無法看出是誰,可由方才閃躲而過的掌風看來,此人的武功絕不在她之下。
對方看著萱凝風,忽地嘿嘿的冷笑。「不是啞巴嗎?怎地會說話了?!」
這聲音……「你是明文范?!」該是不會聽錯!上一回她跟著東方雲到地牢探視視尤子清時,在進去前有聽到明文范和尤子清對話,是這聲音不會錯。
明文范大笑,把面罩拿下。「丫頭,在這山莊裡的人,沒有人敢直呼我名諱,即使是應南天,他也不敢如此。你小小一個丫環有此膽識,這更令我懷疑你是大有來頭。」由此試探,他已幾乎確定她就是萱凝風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明不明白我都不會留活口。」他冷笑。「我就當你是朝廷派下的女巡按萱凝風好了。」
「你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殺錯人?」
「對於妨礙我的人,我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
「你……」此地不宜久留。她轉身急躍而去。
明文范也立即追上,只是對付一個丫頭,他不願驚動山莊裡的人,且他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說她就是萱凝風。他要殺她尚欠些證據,要不就會落個「嗜殺」的口實。
可憑他的直覺,這個人留著會是禍患,他非殺了她不可!
萱凝風感覺得出他欲殺她的意圖,又他的武功是在她之上,若正面迎敵她絕對討不到便宜,所以她只能左躲右閃的不敢直接接招,盼能拖延時間,等到東方雲回來。
一思及此,她轉身向柳園的方向而去,和明文范一番纏鬥,待到了柳園之際,她已有些疲態。
「你有些累了吧?」明文范看到她額上的汗珠冷笑。「柳園?你倒是很會選地方啊!在這地方長眠,人家還會以為你是為鬼魅所殺呢!呵呵,你納命來!」
他出手毒辣,她在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的情況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接招。只覺得他內力渾厚,每一招都震得她雙手微麻。
「嗩嘖,小姑娘的武功不差嘛,再練個十幾年也許可成為高手中的高手,只可惜閻王說你陽壽盡了,留你不得。」
明文范出手如電的擊出一掌,萱凝風側身一躲,誰知那一掌是虛招,中途撤回的由另一手出掌,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擊在她胸口,把她給擊飛了出去。
感覺到滿口血腥味兒,萱凝風胸口一陣悶窒慾死,忍了一會兒,一口鮮血還是噴了出去。憑著毅力她躍身又起,藏入一片比人高的草叢中。
既然要她的命,明文范自是不見屍體不罷休,他也躍人草叢中找人。
在深夜時刻找人已屬不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草叢中找人就更不容易。尋了約莫一個時辰,明文范才放棄。
也罷!方纔他出掌時感覺到有東西碎裂了,那丫頭受了那一掌,就算沒當場給震死,怕也只是時間問題,活不成的。
一盞風中殘燭,他是不怕燃成火。
待明文范離開後,萱凝風才由草叢中爬出來。她摸了一下胸前的御賜半月玉塊……碎裂了,胸口疼痛得像是連魂魄都要抽離了似的。
不行!她真的……真不行了!
東方雲……你在哪兒呀?我……我好痛苦……
在重傷昏迷前,一高大黑影矗立在她面前……
「是……東方雲嗎?」她努力的要將來人看清楚,對方戴著面具,是個老婦,是……是他沒有錯,那眼神和身上的薰香味道……
「萱凝風,別說話。」東方雲探了一下她的脈搏,似乎很虛弱,內力渾厚的他都無法阻止心中的焦慮而顫抖著,手心一片汗濕。
「有……有你在就……就好,起碼我比較不害怕!」在泰原山莊面對一個狡詐老狐狸,老實說她好怕。可有他在身邊,她的膽子真的大了很多,因為她總覺得即使天塌下來,都還有他頂著。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別怕。」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的心揪得像要擰出血來。
她蒼白著臉,「我……我這邊好……好痛!」她撫著胸口,淚水無意識的流著。「我……我好……好想回京城……」她好想家!想爹爹、想方姨、想皇上、皇后……好多好多人。「我……我如果無法回去……你一定要親自護送我回去……」
「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萱凝風拿出了總是隨身攜帶的小木雕,流著淚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容。「咱們……咱們再到快哉峰上去……重新……重新認識,這一回我不會……不會再對你那麼凶了!」說著,她像睡著了一般緩緩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