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驚喜」啊!封律一把揉皺了侍者剛送來的傳真,氣得往垃圾筒拋去。
看來,亦翎之所以會出現在紐約,一定全是何奶奶——封家的當家領班的安排。
只是這「驚喜」的定義好像不太相同!
雖然浴室裡傳來的水聲讓他知道她確實安全地在他的羽翼之下,但只要一想起剛才她拉住自己掉眼淚的模樣,他心裡就是一陣痛。
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搞得這麼狼狽?身上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他想好好看看她,看她身上有什麼地方受了傷?但一進門她就要求先洗澡,堅持得很,他只得依她。
可是她也洗太久了吧?現在的他實在沒什麼耐心!
就在他想起身往浴室走去時,門主動打開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又是新婚那一夜的美麗人兒——微濕的發、潔白的浴袍,眼底雖有些驚魂未定的怯意,但已鎮定多了。
「過來。」他朝她舉起手,聲音有些瘖啞。
區亦翎望著他,他的眼神像有魔力,驅使她一步步向他走去,當她的手想觸碰他迎接自己的大掌時,他卻突然主動地拉住她,一把將她扯進懷中。
「讓我好好看你。」封律將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並捧起她漂亮的臉蛋細看,很仔細地審視著她,之後他立刻發現她白淨頸項上有一道細細的傷口,還微滲著血絲。
「這傷口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血是這傷口造成的嗎?」他激動地問,心中泛起的憐惜讓他胸口疼痛。
哪個天殺的混蛋竟敢傷了她!?
區亦翎被他眼底流露出的激動與傷痛震住了,她覺得他好像很痛苦,但她卻不曉得為什麼。
「你很難過嗎?」她定定地望著他的黑瞳,完全忘了這個男人是她一直認定的「陌生人」,是她氣得不得了的人;在他的懷中,她只覺得好安心、好溫暖、好平靜。而這時,她只關心他眉宇間的痛楚。
她抬起手想撫平他的眉心,卻被他一把捉住。
「回答我,這傷口是怎麼回事?」他盯著她堅持地問道,內心激動得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改變,只是急切地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弄傷了她?
「有一個看起來像阿拉伯人的男人用刀子割的,他搶了我的背包、所有的錢,還有護照。」她想不到自己再回想這件可怕至極的事時,不但一點恐懼的感覺也沒有,竟還能平靜地描述。
在他的懷中,她只覺得好安心,她什麼都不怕,也沒有任何恐懼余留在心底。
「我好怕,脖子上的傷口又痛……但等不痛之後我就走到這裡來找你,可是我身上很髒,飯店的人不讓我進來,所以我只好在對面的街上等你。」她繼續敘述著,可是卻發現他眉宇間的皺褶加深了。
「……你怎麼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想知道原因。
是因為她突然跑來紐約找他,所以他不高興嗎?他大概真的很不喜歡她……想到這兒,她難過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但封律卻一把緊緊摟住了她,將頭埋在她的發間。
她的描述讓他感到萬分恐懼,雖然那都過去了,可是他竟覺得自己在顫抖。在那可怕的情況下,稍有差錯,他就會失去她了!
「封律……」她在他懷中輕喚。他突來的擁抱讓她疑惑,而他牢牢扣住自己的手臂力道更是大得驚人,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裡。
他不是討厭她嗎?那為何這麼緊、又這麼溫柔地擁抱著她?
「別說話。」他低聲制止她。
現在他必須好好的抱著她,那種可能失去她的可怕感受讓他覺得自己十分脆弱,如果不好好擁緊她,他會受不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胸中這激動的情緒,更不曉得自己竟如此在乎她!
此時,他明白了那天早晨為何他會如此憤怒,她的話確實刺傷了他。
其實當時他就明白,她的話很可能是因為他故意用玩笑般的言語刺激她,才會讓她脫口而出,賭氣的成分佔百分之九十九,但只要她口中出現別的男人名字,他就不能忍受。
他確實知道她是在賭氣,也看見了她在自己沉下臉後的難過表情,但當時他卻不明白心中為何會突然出現那麼強烈的怒意。那種自己無法掌控、也無法明瞭的情緒讓他無法面對她,那強烈的怒氣讓他不曉得自己將會對她做什麼。
所以他離開,像逃難般的直飛紐約。
併購案的進行頗為順利,現在一切只等簽約就算完成,而美國企業鉅子似乎對他頗為欣賞,甚至主動接近;但這一切都無法使他感到任何驕傲或愉快,那天早晨發生的事不斷在他腦中重複上演。
而當她可憐兮兮的出現,他心中除了無限的訝異之外,竟忽然起了種強烈的歡愉感。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見她;但在得知她曾遭遇的危險時,心中的恐懼震住了自己,那時他才曉得自己有多怕失去她!
直到現在,將她擁在懷裡,確實把她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下之後,他才覺得安心,也明白了自己有多在乎她,以及為何在乎她……
他——愛上她了!
第七章
好久好久,直到聽見一聲肚子的咕嚕叫聲,封律才驚覺自己不知擁著她多久了。他鬆了手臂,但沒有全放開她,可是原本浪漫的情緒全被這一聲不合氣氛的聲音沖淡,換上的,又是那種忍不住想笑的心情。
「我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呢,有人的肚子在咕嚕叫哩!」他低笑。
「你、你肚子餓了要早說嘛!」區亦翎咬住唇,頭低得不能再低地回道。
她……好想一刀殺死自己!
怎麼她的肚子會在這時叫出聲嘛!縱使再怎麼不解風情、沒有戀愛經驗,也曉得這時她該「安靜溫柔」,而不是讓肚子發出劇響!
「是啊,我是肚子餓了。」他鬆開手臂,微笑地看著她通紅的臉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點東西?」他沒放下她,長手一伸就拉過一旁的餐車,並打開罩在餐點上的銀製罩子,食物的香味立刻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