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應該可以放心讓他見亦翎,不用擔心他情緒過於激動了。
「叮咚!」卸下嚴肅的聶宸宇忽地一拍掌,笑著叫了一聲。「特別來賓的答案十分正確,可以得到通往天堂的鑰匙為禮——」
「主持人」的話還沒說完,禮物早被「特別來賓」給一把奪走。
望著封律離去的急切背影,聶宸宇唇際終於揚起了由衷的微笑。
看來他真的不必替亦翎擔心了,命運之神早替她安排了適合的對象,這個男人一定會很珍惜她的。
*** *** ***
黑暗中,一個小小的人兒蜷臥在柔軟的大床上低聲啜泣,淚水早濕透了厚厚的被子。
原來心痛是可以一次比一次還痛,原本以為先前的那種痛楚已是最大極限,想不到現在的這份痛卻又不知深了多少,她甚至連和宸宇哥哥說話的力氣都不想用,只是不停地掉眼淚,這已花掉她全副的力氣了。
如果能睡著該有多好?明明身心俱疲,可她就是無法成眠,眼睛像脫了她的控制般拚命流淚,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承受多少?
從前她從沒在意過身旁的人對她有什麼看法,同學說她高傲她也不以為意,但封律的不信任卻讓她覺得不能承受。
她心裡既氣憤、又痛得無以復加,她好想找回從前的自己,那個不認識封律的自己……為什麼那時她要跑去PUB喝酒?如果不喝醉就不會遇見他,現在就不會這麼難過痛苦了……
區亦翎無法停止地啜泣著,腦中轉著千百種思想。
而此時,她彷彿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是宸宇哥哥吧,她想。
但是進房的人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她感覺到一雙視線直盯著自己。沉默維持了一陣子,那個人才移動腳步向她走來,並慢慢地坐上床。
他的動作讓區亦翎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就算是宸宇哥哥,這麼晚跑來她房間也是很奇怪的事,原本她以為他只是來看看她睡了沒,但現在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宸宇哥哥,有什麼事嗎?」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問。
這時候,她真的不想任何人來打擾她。
「我不是聶宸宇。」封律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有種魔魅的氣息。
「啊——」聽見這聲音,區亦翎彷彿全身觸電般的一躍而起。她萬萬沒想到會是他!「你怎麼……」她才想質問,頭卻一陣暈眩,痛得不得了。
封律一把摟住她,低道:「你哭壞了。」
「不需要你來假好心,放開我,然後離開!」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倒在他懷中喊。她以為她是很堅決的,但事實上她的聲音根本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虛弱得連個三歲小孩都命令不了。
封律緊緊地摟住她,對於她哭成淚人兒的模樣萬分心疼,也自責到了極點。
為什麼那時他會沒想清楚就相信了莫琳的話?他明明該知道亦翎就算孩子氣、有點任性,但絕不會主動打人才對。
他自責自己在心裡說愛她、想獨佔她,卻不瞭解她、不相信她。
那時當聶宸宇帶著她離去時,他看見莫琳臉上出現了一閃即逝的勝利微笑,之後她又開始叫著臉好痛,藉故往他身上靠。
這時,他突然驚覺自己的愚蠢。
也就在這時,終於有個女僕出面指認,說:她看見是莫琳先動手打人的。
眾人自是又一片嘩然,莫琳當場就要甩那個女僕耳光,卻被女僕一把擋了回去,大聲道:「她當時就是這樣打那位小姐的,那個小姐只是正當回手!」
當下,再沒一人相信莫琳,並且說她從以前就喜歡耍手段的耳語聲也此起彼落,各種不滿的批判聲開始在賓客間小聲流傳。
見到這種難堪的情況,詹森先生於是出面拚命的致歉,企業家的領袖風範全為女兒一掃而淨。
但不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對亦翎來說都沒有意義,因為他已傷了她。
「我很抱歉。」他在她耳畔低道,言語間透著自責與痛苦。
「……什麼?」區亦翎不敢相信他會道歉,態度也在瞬間軟化下來。
她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生氣從來不能持久,更何況她此時的心情已不是單純的「生氣」兩字可以帶過,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是不被他信任的傷心。
而現在他出現了,溫柔地抱緊了她,還向她道歉……
「我很抱歉自己竟沒弄清真相就懷疑你,臉頰……還痛嗎?」他打開床頭燈,藉著微暗的光線審視她的臉頰,上頭還有點紅腫。
他皺起眉,難過地輕輕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氣自己當時怎麼沒發現!
區亦翎還是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但她真的看見他眼中有著痛苦與自責,而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也溫柔得讓人想哭。
「你相信我了?」她呆呆的問。在這種想哭的感覺下,她竟沒掉淚。
「嗯。」
他說相信她,反而讓她有點罪惡感,因為她也不是沒有還手,莫琳臉上的五爪印的確是她的傑作,所以她反而吞吞吐吐地道:「其實……我是有打她沒錯,可是那也是——」在她想說是莫琳先動手的時候,一隻手指點住了她的唇。
「噓,我都知道,不用解釋了。」他輕道,她的解釋只會讓他更心疼。「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哭得這麼傷心只是單純的因為我不相信你,還是有其他原因?」
「……你、你問這做什麼?」一聽他這麼問,她的心跳驟然失速。
還能有什麼原因,當然就只是因為不被相信才會哭得這麼傷心,只是她難過的重點在於這個不相信自己的人是她所愛的人!
可是,這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嘛!
封律望著她忽然驚慌失措的模樣,臉上忽然浮現了一抹笑。
或許面對愛情時他是個徹底的膽小鬼也不一定,因為他是那麼怕聽見負面的回答;新婚之夜早晨的那一次就對他傷害很大了。但是,現在看見她慌亂的模樣,他幾乎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已經攻佔了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