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媒婆?」在這敏感的節骨眼找她?「小姐啊,你找她有什麼事嗎?」她家小姐不會一氣之下想另謀良緣吧?
「你去找她來就是了,其餘的她來了你自然會知道。」
看她家小姐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為什麼,萍兒忽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萍兒走了之後,單彤暗自尋思。
一年前她自山中賞蘭回途中,救了在郊外遇上土匪的馬媒婆,於是兩人成了忘年之交。
一般人找媒婆來不外是說媒、牽紅線,可她卻是別有所圖。只因馬媒婆和皇城第一名樓圓月樓的崔嬤嬤是好友,她想由她牽線認識她。
至於為什麼要認識崔嬤嬤嘛……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四章
皇城聚名樓裡貴客富商雲集,不同於一般的小館客棧,到此食宿者非富即貴,一般市井小民根本進不了。
聚名樓,顧名思義,聚集名人也。名人到此除了用膳打尖、廣識朋友,當然也少不得聊聊話題,作為茶餘飯後的消遣。因此,聚名樓也算是上層階級的消息交流所在。
那頭正聊著哪位大官陞遷、遭貶,這頭聊的是哪位富賈又置了別墅,斥資多少。
爺兒們閒聊事業、財富,當然也少不了女人。保守社會裡,男人在公開場合即使聊女人,也不至於聊哪家的夫人貌美如花、哪家的小姐看了令人心神蕩漾,除非他們聊的是花樓姑娘。
可打從李施施出閣之後,男人們聊「名女人」的心情好像也受了影響。各家花樓的生意依舊門庭若市,卻少了話題人物。男人談論一個女人,不外是聊她的壞,或是她的好。而「好」方面,似乎又獨偏好一個「色」字。
誠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
李施施嫁人之後,不再成為話題的成日繞在男人們的口中。可善於做生意的圓月樓崔嬤嬤,正著手哄抬另一個話題人物……
聚名樓一角,三個男子正對坐飲酒。其中的黃衣男子問坐在對面的青衫公子說道:「齊兄最近沒上圓月樓嗎?」
「打從施施姑娘出了閣,圓月樓我再也沒去過了。」去圓月樓是為了李施施,若要看那些凡花俗草,還不如和家中的糟糠妻相望。
坐在一旁的紫衣男子忍不住開口了。「哎!若這樣,那齊兄可錯過看『天仙』的機會了。」
「怎麼,圓月樓來了新貨嗎?」
紫衣男子賣弄文才。「玉為肌、月為神,說她異花初胎、花神再世都不為過吶!」
齊姓公子笑了出來,難掩好奇的說道:「除了施施姑娘,有誰有這等容貌嗎?」
「齊兄此言差矣。我口中那位姑娘的容貌可不輸施施姑娘,若她早些出現,也許第一美人的稱號就落不到李施施身上了。」
黃衣男子和紫衣男子的一番話說得齊公子心癢難耐。「果真如此的話,那非得上圓月樓看看不可了。」
「你現在去也不見得見得到她。」紫衣公子甚為得意。「能見著她還真是一種緣份哩!那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是四項中你有一樣勝得了她才能見她一面。可至今好像只有刑部郭大人以一張『空谷幽蘭』的墨畫贏得美人歡心才見過她。」
齊公子一啐。「說了半天,原來你也沒見過那美人!虧你還說得口沫橫飛的。」嗤笑了一聲,方纔的興致全沒了。
「誰說我沒見過?我琴棋書畫是會讓人搖斷頭的,可……我和那美人就是有緣!」怎麼有緣法?他解釋的說?耙幻殑牬~退楖肣螢晹輔S耍予菪w膳鬌n話殉斷輪窳保捎札m餉醇雀獀丐雂]悔磕悖嗆晜I斷碌乃布洌毯L≒釵歡嘉`敝腥司p薜盟擋懷齷襖礎2恍拍鬮恃砸逍幀!弊弦履凶幼n蚧埔履凶印?br />
呂言義點點頭,「那美人的美真的是令人屏氣凝神。」不過……那一雙眸好冷!她的美是那種令人多瞧上一眼都覺得褻瀆的嬌貴。
這樣的姑娘會出現在青樓?氣質不像、神態不像,她合該是養在深宮重樓中的花中之魁。
「真有這樣的美人?」齊公子開始心動了。「說了半天,那姑娘叫什麼?」
「她叫露凝香。」
這頭正說著露凝香如何如何,那頭也談著圓月樓又出現了個絕世美人。這名叫露凝香的姑娘幾乎成為聚名樓中客人的共同話題了。
二樓的風雅貴客席上端坐著一名面貌俊美的年輕公子,隔桌客人的熱烈討論聲很難不入他耳中,勾揚起的嘴角有扶輕蔑的笑意。他這個人除非眼見為憑才信,人云亦云、口耳相傳的話,他南宮艷從來只信三分。
世間人七分靠捧,山中雉雞給人說成風凰,信者也大有人在不是?
坐在南宮艷對面的李玉堂對於露凝香這個人極有興趣,他開口道:「南宮也知道露凝香姑娘的事吧?」
「略有耳聞。」前些日子他南下辦事,前前後後不過三天,露凝香的名字已染得皇城內春色一片了。
「那何不去瞧瞧呢?」李玉堂有些無奈的說:「我啊,共去圓月樓兩次,和凝香姑娘對弈兩回,回回慘敗!因此甭說一睹芳容了,至今我連她的聲音都沒聽過。」倒是站在他身後老鴇的聲音尖銳無比,活似鐵片刮劃過石缸似的。
李玉堂的棋藝算中上,他都慘敗,那表示露凝香的棋藝相當不錯。「就我所知,李兄一向不是個貧歡好色之徒,何以對露凝香姑娘如此另眼相待?」
「不瞞南宮兄,我也是見過了鄰居刑部郭大人的美人圖之後驚為天人,才不自量力想去碰碰運氣的。」他補充道:「你大概也有耳聞,郭大人就是那個獨受美人另眼相待的幸運男人。」
「美人圖難免失真,有時夜叉也能賽西施。」
「郭大人是科舉出身,為人剛正不阿。當他望著那幅圖時,常露出神魂顛倒的癡迷模樣,我想那凝香姑娘該是名不虛傳才是。」說到這兒,他看了一眼南宮艷。「南宮兄,我知道琴棋書畫絕對難不倒你,你要不要也到圓月樓試一試?」
「我?」他苦笑的搖搖頭。 「我最近聞女色變,不近女色了。」單彤的事一天不解決,他一天沒心情快活。
現在光是想到她,他就有種「瀕死」的無力感!除了她的「丑」之外,他還得面對她家丫環的「悍」,一思及此,他覺得未來的人生春天永遠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