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共剩下雞絲面和麻油,我煮了麻油雞絲面。」她帶著歉意說。
「沒關係,你肯煮麵給我吃,我就很滿足了。」
他坐下來,津津有味地吃著,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她是不是不夠性感?不夠有味道?連「雞絲面」都比她誘人。靚柔頓足地想。
「你吃完,就快去上班吧!」說完,她悻悻然地上樓。
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執磊的注意?讓他明瞭她與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既不能太露骨,又不能過分守舊,這真是大難題。
幸好靚柔上樓了,執磊鬆了一口氣。
他越來越無法漠視她的存在,老天!她與他那些玩伴是不同的,執磊警告著自己。
因為心情沮喪,靚柔上樓後,就躺在床上懶得起身,直到了中午,她才疲憊地從床上起來,換上工作服,開始打掃家裡。
原本她只想留在他身旁,好好照顧他,但不知為什麼,內心卻越來越不滿足,她更希望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下午三點,她從山上走到山下的超市採購,腳底的傷口經過一天的療養,已無大礙,但走路時仍有些刺痛,執磊早上出門時連關心她的腳傷一下都沒有,想到這,她歎了一口氣。
提著大包小包的食品走回家,回程的路途更是遙遠,午後的陽光依然炙熱,她感到好累、好累,腳傷加上手中的負荷,令她汗流俠背。
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停駐在她前方。
「需要我幫忙嗎?小姐。」
靚柔知道這男孩,他是在超市打工的工讀生。
「山下的超市是我姑媽開的,暑假時我都會來幫忙,我叫黃伯緯,就讀T大研究所,今年二十五歲。」他早就注意到這女孩了,她常到超市買東西,只是苦無機會接近她,他告訴自己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靚柔實在不相信這男孩比自己大三歲,他看起來更像高中生,都怪那張娃娃臉。
「我叫趙靚柔,來這沒多久。」
「我知道。會來超市買東西的人不多,所以我很清楚。」事實上,黃伯緯連她有一個星期未曾在超市出現都知曉。
「我載你吧!否則你會很辛苦的。」
靚柔實在走不動了,她略帶戒備地坐上他的摩托車。
一會兒工夫就到了家門口。「謝謝你,黃先生。」靚柔關起大門時,不忘向他致謝。
「你不請我進去坐嗎?外面很熱呢!」他緊抓住機會。
「不太方便耶,對不起。」靚柔婉轉地回絕。
「那明天我請你喝泡沫紅茶,好嗎?」他硬賴在門口不走。
他們僵持著,靚柔只得欠身請他入內。
進屋後,靚柔請他稍坐,倒了杯果汁給他。
他環顧四周。「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我記得這裡住的應該是一位宋先生,總是駕著紅色跑車。」
「你怎麼知道?」
「我姑媽是這社區管理委員會會長,我負責幫她收管理費,所以哪棟房子住著什麼樣的人物,我都很清楚。」
「宋先生出手大方,我每次來收管理費,他一次就給半年,有時還會給我小費。他實在很難找,常常三更半夜才找得到人。」
「我是宋先生的女傭。」靚柔自動表明身份。
「你看起來很年輕,又很有氣質,實在不像。」他追問道。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是個孤兒,宋先生看我可憐而收留我。」靚柔不願多說。
黃伯緯笑了,這女孩只是宋先生的女傭,就表示他還有機會。
靚柔本來對他頗有戒心,與他聊天之後,知道他是個單純的大學生,心裡也放鬆不少,也許是年齡相近的緣故,竟有許多話題可聊,等黃伯緯起身告辭時,太陽都已西下了。
「我有空可以來找你嗎?」
「可能不行,我是個女傭,有很多家事得做。」
「我瞭解,再見!」黃伯緯騎著摩托車離去。
※※※
隔了兩天,靚柔又下山買東西,黃伯緯早在一旁的巷子等候著,靚柔拗不過他的熱心,只好坐上他的摩托車。
幾次下來,黃伯緯的熱心,倒也成為靚柔心中的安慰,起碼在這裡還能認識朋友。
不像執磊,幾天下來,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不到凌晨不回家,光聞他身上那股撩人的香水味,還有襯衫上的口紅印,她就心裡有數他上哪去了。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等待,還要持續多久?她渾渾噩噩地想著,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悲哀。
黃伯緯經常來找她,知道她喜歡花花草草,就送她許多盆栽,這些小盆栽都是他親手栽植的,因為他是植物系學生。
他帶靚柔到後出的公園去玩,靚柔才知道這個社區如此之大,後面竟有小路可直通遊覽勝地,黃伯緯帶她爬到山的頂端,她向下俯瞰,整個大台北盡入眼中,她像是站在世界端頭,征服了世界,也征服了人類。
或許她不該再追尋那遙不可及的愛,人是如此渺小,為何要執著虛無縹緲的戀情?
※※※
星期天,執磊比平常早起,他穿著睡袍,呆坐在沙發中,注視著客廳內的小盆栽。
這些小盆栽把客廳襯托得色彩分明、活潑生動,整棟房子更有活力,也更具生命力了。
他想到靚柔。這些日子,他早出晚歸的,忽略了靚柔,趁今天有空,他打算帶她出去逛逛。
「宋先生,難得你今日早起。」靚柔從廚房走出來,驚訝執磊這麼早起。
「是嗎?」他不以為然,又隨口問起,「這些盆栽很美,你上哪買的?」
「我朋友送的。」
「朋友?」執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剛認識不久,他在山下的超市打工。」她嫣然一笑。
「早餐你請慢用。」靚柔說完,轉身上樓。
執磊一下子覺得五味雜陳,只是定睛瞧著她看,不發一語。
她想通了,他不安定的心、漂泊的靈魂,非她所能駕馭,她再也沒有盼望;多一次付出,就多一次傷害,多一分愛,就多一分痛苦,她不會再讓自己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