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柔的冷淡令執磊的心涼到谷底,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特意討好他、迎合他了,這是怎麼回事?
門鈴聲響起,他懷疑這麼早會有誰來。
他打開門,是那個收管理費的男孩。
「你來收管理費嗎?」執磊問他。
「早安!宋先生,我不是來收管理費的,我找靚柔,我們約好了一起出去。」他靦腆地說。
靚柔正好從樓上走下來,她穿著一套鵝黃色無袖褲裝,配上鵝黃色高跟鞋,薄施淡妝,看起來婉約大方,充滿青春氣息,執磊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宋先生,今天我休假。電飯鍋裡有人參雞,你餓了就可以吃。我出門了,再見!」
她坐上黃伯緯的機車,揚塵而去。
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出門,沒有任何理由的,執磊將自己丟在沙發上生著悶氣。一整天,他的情緒低落,做事都不帶勁。當他發洩地將盆栽丟入垃圾袋中時,鬱悶一天的心情,才得到一絲快感。
※※※
靚柔輕輕打開門,但鑰匙的金屬聲,仍令執磊醒了過來,他陡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是他第二次等靚柔,第一次是因為沈跡,第二次則是因為那個男孩。
「你今天回來得特別早?」靚柔道。
執磊哭笑不得,他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若說出來,不曉得靚柔信不信。
見執磊沒反應,她轉身上樓。
「靚柔,我……」他猶豫著叫道。
他真是搞不懂自己,既不喜歡她與其它男人在一起,可是自己又無法接受她。
「盆栽呢?我的盆栽呢?」她環顧其它地方,盆栽全不見了。
「我把它們全扔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有什麼資格?」她忿忿地道。
「憑我是主人,這是我家,我不喜歡這些鬼盆栽出現在我面前。」他理直氣壯地道。
「很好!」靚柔忍住即將奪眶的淚水,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地位了,執磊不在意她、不在乎她,更不尊重她,他這麼霸道、這麼自私,她何苦再癡心妄想?
「既然你這麼難相處,宋先生,」靚柔冷冷道:「我想,我沒必要留下來了,我明早就離開。」
「不!」他怎能讓她離開,他急忙道:「對不起,靚柔,我保證以後絕不亂扔你的東西,是我脾氣太壞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望著靚柔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趾高氣昂的宋執磊居然低聲下氣地認錯。
「對不起,靚柔。」他再次道歉。「明天我們一起去花市買盆栽,好不好?」他邀約她。
「你不喜歡盆栽,就不要再擺飾了。」靚柔一口回絕,兀自轉身上樓。
※※※
執磊默默地坐在「HardRock」的角落,望著眾多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跳著舞,心裡卻想著靚柔。
也許是奇跡,靚柔真的出現在他眼前。
她與那個男孩一起跳著舞,飄逸的秀髮,隨著音樂節奏而舞動著,成為全場男士注視的焦點,在霓虹燈的照射下,她更顯得燦爛、美麗。
他血脈憤張地盯著那個男孩,恨不得立刻殺了對方。
他到底怎麼了?竟然失魂落魄的。老天!他一定中邪了!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當他回過神來,靚柔與那男孩已不見蹤影,他一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付錢離開。
回到家,他發現靚柔還沒回來,他神情恍惚地坐在沙發上,心思一下子飄到遠方,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直到車聲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靚柔看到執磊,奇怪地說:「你這一、兩個星期都回來得特別早。」
執磊感到啼笑皆非,半夜十一點叫早,可見他以往都是多晚才回家。他故意冷落她,把她一人丟在家裡,在外找樂子;等她有了男朋友,他又萌生醋意,心神不寧的。
「很晚了,你先睡吧!」他溫柔地道。
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從未有過的情感。
第六章
颱風來了,狂風夾著驟雨,鎮日籠罩著整個大台北地區。
靚柔一大早就將整個屋子巡視一遍,她將門窗關緊,但風仍從窗隙吹進來,整棟房子彷彿都在簌簌作響。
花園內的樹都被颱風刮向一個方向,樹枝折斷了,在狂風下扭曲、掙扎。
她佇立窗邊,擔心執磊這麼晚了還不見人影。
下午她冒雨經過超市時,看到通往社區唯一的一座橋,因橋下河水高漲,小橋隨時有可能被水淹沒了,那執磊豈不是有危險?
大雨不停地下,她的心也益發不安、害怕,她想起那座橋連盞路燈也沒有。
顧不得外頭的狂風暴雨,她拿起雨具,直衝到外頭,雨掃著她,風吹著她,她踏過積水,踩過泥濘,摸索著前進,由於停電,路燈不亮,天像墨一樣黑,她緩緩地向前移動,一邊努力注視有無車子經過。
她始終沒看見橋,直到兩道車燈突然從對面衝進水中,激起四射的水花。她一驚,河水顯然已淹沒了橋,車子正巧被困在橋中央。
她衝入水中想救人,全身立刻陷入髒水中,她毅然向前行,以最快速度靠近車子。「希望車裡的人沒事。」她祈禱著。
執磊驚恐車子竟然直接落入河水中,引擎猛然熄火,黃色的泥漿正從車門下一點一滴地滲透進來,再不久車內也會充滿泥漿。
他連忙搖下車窗,把頭伸到窗外,水位幾乎已與車門高。
他很快地將車門打開,胸部以下立刻陷入泥水中,他隱約看到一個女孩正試圖接近車子,而水已淹沒她全身,她快溺死了。
他企圖拉她一把,可是水流太急,他拉不住她,基於救人的本能,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拉住她的手臂,慢慢靠近,再抱緊她,一步一步、緩緩向山上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不淹水的山丘,他坐下來鎮定自己,不曉得這女孩有沒有受傷,他輕輕抬起她的頭——
是靚柔。
「你這個瘋女人!颱風天不留在家裡,跑出來亂晃,差一點害死我們兩個。」剛剛的夢魘令他魂魄俱失,他的臉色因激動而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