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成頗?尷尬地一笑。「對方的出價太好了,比我想像中的價錢還多出一倍,我豈能不心動?」他感觸良深。「坦白說,我老了,想退休了,而且,我想趁我還有點良知,手上還有點錢時,退出這種工作,重新再做一份能夠?社會貢獻點心力的事業,你們瞭解嗎?」
「不過,你這樣?下我們——」聽了周世成的話,雨嬋相當難過。
「我也很難過。」周世成竟有些哽咽。「?棄這間伴隨我多年的酒店,還有你們……」他強力遏止自己的眼淚,帶著疼惜及保證的口氣說道:「我已與東王財團的部屬簽約,他們必須擔保,維持現狀及黑美人大酒店的名字,這是我唯一能幫助你們,唯一能?你們做的」
雨嬋眼底湧現出前所未有的哀愁,一方面是對周世成的依依不捨,另一方面則是她將要面對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新老闆,這對於平日寡言木訥的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呢!她能適應這個叫「東王」的老闆嗎?她惆悵地思忖著。
東王天泓對著聽筒裡大吼大叫。「交接不准超過十五天,兩個星期後,我就要走進黑美人大酒店。」他命令著一群遠從英國來的忠心屬下。
掛上電話後,天泓又喜又憂地跌進那張真皮的高背椅中,他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令他欣喜的是,他很快就可以名正言順、正大光明地走進酒家,大大方方見到雨嬋了,難耐的是,他還有十四天才能與雨嬋見面,他根本等不及了。這十四天,會像十四年一般難熬……雨嬋!
我的妻子,我的愛人——他執起酒杯,凝視著那幅六十寸的大幅油彩畫,畫中是位美若天仙、風姿綽約的女人。她全身赤裸地坐在成堆成束的百合花上,長長的秀髮掩住她的酥胸,她那張臉龐,微露著羞澀,是如此含苞待放,如此可人嬌美。而她的右手則掛著一隻玉鐲,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渾圓挺拔、毫無瑕疵的玲瓏曲線,像奶油般的皮膚吹彈得破……畫中的女人是百分之百的美人。
她是嶽雨嬋。
這幅畫,伴著天泓度過兩年沒有雨嬋的日子。
在他?痛苦、失意、孤獨、寂寞所苦時……在他輾轉難眠時,他就獨自一人,凝視畫中的雨嬋直到天明。
他幾乎可說與這幅畫形影不離,如今,他人在台灣,弟弟們也特別?他另外準備了豪華的洋房別墅,而他,隻身一人住在這裡,派人把這幅畫從英國運來台灣,將畫放在自己的寢室中,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因為他不能沒有雨嬋,雖然只是一個「幻象」,但那能慰藉他多少個夜裡煎熬苦悶的心啊!
他對著畫中人敬酒,一口喝下濃烈的醇酒,他頓時感到口
舌燥熱對著畫中的雨嬋,他不由得露出笑容。「小嬋兒,我很快又會重新擁有你了。」
雖說是東王天泓的「忠心」部屬,但總是會有那麼一個或兩個人會背叛他。
是的,其中一位唐克倫,私底下就是東王李雯的眼線,他一字不漏地向東王李雯洩露東王天泓的行蹤及正在進行的事。
當東王李雯知道她的孫子天泓不僅滯留在台灣不走,而且,還花下大筆資金買下一家毫不起眼的酒店時,她直覺大事不妙。
東王李雯腦海中浮現昔日的黃毛小丫頭,當年,天泓為了取悅她,還曾經想把整個大英博物館買下。可惜,大英博物館是屬於英國政府的,那時,天泓還跟英國政府官員幾乎吵翻天。
這兩年,她從未見過天泓如此「失常」,雖然,這兩年他鬱鬱寡歡、時常愁眉不展,但也僅此而已。可是,就在雨嬋離開他兩年之後,他又回復成從前那個因戀愛而瘋狂的男人了。
東王李雯已經提高警覺,她絕對不能再讓任何女人搶走她唯一的孫子。
她暗自發著誓。
十四天終於過去了。
今天,一掃多日的陰霾,東王天泓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而且,不同於以往的是,他眉開眼笑,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
天煒、天堯、天威看大哥這樣快樂,心中的高興自是不在話下。
好不容易到夜晚,天泓精心打扮了一番,他身著一襲黑色西裝,看起來光鮮挺拔,風度翩翩,英姿瘋爽,尤其是散發出的那股唯我獨尊的架勢,不但令人折服,更令女人?之瘋狂。
他對弟弟們眨眼,充滿信心地問道:「我棒不棒」?
「廢話!」天威道。「我們四兄弟中,就屬大哥最卓然出?
了。」
「大哥是無懈可擊的男人喔!」天堯頻頻讚歎著。
「而且,還是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的霸王,是男人中的男人。」天煒真心真意地說。
「謝謝你們。」天泓更加有信心了。
「大哥,」天煒真心?天泓打氣。「帶著我們的祝福,要把大嫂追回來喔!」
天泓肯定地點頭回答。
這一次,他還是單獨一人前往黑美人大酒店,雖然他的弟弟們擔心他又會被那些保鏢阻撓,不過,天泓卻咧嘴笑道:「我是老闆呢!誰敢對我動粗?」
說的也是。
今天,真的有得瞧了。
天公不做美,深夜的台北,竟又飄起毛毛細雨,雨嬋披著上次那位「瘋漢」的大衣,亦步亦趨地往酒店前進。
她沒撐雨傘,只是失神地走到街道上,雨水灑在她如絲的秀髮上,她的長髮覆上一層晶瑩剔透的水珠,閃閃發亮;那件大衣,也染上了一層霧氣。
她握緊那件大衣的領口,真是!自己怎會對那位「瘋漢」念念不忘?他雖是個瘋子,不過,他的帥氣及癡情,的確十分吸引人。
他一定是富有的「公子哥」,要不,他不會隨意丟下這件皮爾卡丹的外套及一把美鈔給他!然後,不顧她驚魂未定就棄她而去。
那個瘋漢的個性還真是千變萬化,令人捉摸不定。
唉!不過,一切不也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