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受什麼傷?雨嬋納悶不已。
只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不斷地「警告」著她:不能相信他,不能被他再次傷害……你要忘了他……唉,在過去二十年中,她曾被人打擊過嗎?
她開始正式問自己這個問題。
可是,只要頭腦用力一回想,伴隨而來的便是像被炸開般的疼痛。別想了!她如是想。她再也禁不起這種劇烈的疼痛了。
外頭雖是天寒地凍,可是,她卻突然決定——到外面散步。
散步?
你是瘋了嗎?
外面頂多只有八度到十度呢!
可是,雨嬋決定要讓自己的腦袋清楚些,當她置身於刺骨寒風中時,她期待自己能想起一些什麼,回憶起一些在生命中曾經遺忘的過去。
她匆匆梳洗一番,穿著黑色T恤與長褲,外覆皮爾長丹的大衣,腳蹬短靴,再拿起一把破黑傘,一切準備就緒後,她便打開門,讓自己陷入冰風冷雨中。
她深深吐氣,自己的口中立刻呼出一圈白煙。她搓著手,全身猛打哆嗦,蹣跚地走下樓。
外頭還是下著雨,而且,經過大雨肆虐後,處處有積水的現象,雨嬋走到樓梯口,望著煙雨朦朦的街道景象,她輕吐一口氣,然後在騎樓間慢慢撐開雨傘。
她目光向前望,驀地,她停止動作,心臟好像靜止了,塵封的記憶與現在的場景相同——她遲遲沒有移動,不過,放在傘柄上的雙手,緊緊地握著,緊得都發白了,雨嬋再也?裝不下去了,激動脆弱的淚水潸潸滑落,似乎,曾經也有一個男人,這麼做過……天泓站在傾盆的大雨中,他臉色蒼白如紙,全身僵硬如冰雕一般,只是,雙眼仍犀利地盯住雨嬋。
雨嬋心臟抽疼著,天泓根本已凍壞了。她撐著傘奔向他,並用傘遮住他,她不要讓他繼續淋雨。
天泓顫抖地笑著。「我終於……等到你了,昨夜,我站在這裡一整夜,我由下往上看,不停地凝視你那小房間的小窗子,我等著你,我不斷期待你出現……」
雨嬋淚眼朦朦,她哭著責備他。「你是傻子!你就這樣站在外頭一整夜,難道不怕凍死,不怕得肺炎啊——」
「我在責罰我自己。」天泓用充滿血絲的雙眼,定定注視著雨嬋道:「我對不起你,而且在無形中傷害你,讓你怕我、抗拒我。所以,我也要讓自己受苦,受到傷害,我寧可受寒受凍來懲罰自己,只求你再次接納我——」他咬住下唇,抖著聲音道;「如果你不肯接受,我,我會一直站在這裡,凍死也好,餓死也罷,反正沒有你,我也只是行屍走肉了。」他真心真意地告白。
雨嬋聞言不禁淚流滿面。
她怎能讓他受苦?看他站在風雨中,她只覺得她的心在淌血!……她無法忍受他有絲毫生命上的危險。
如果,她真的失去他,那她——這一?間,她恍然大悟:她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她不能欺騙自己!
?裝的面具必須卸下了。然而,她真實的面目是什麼呢?
她愛他!她愛上他了——雖然心底潛藏著莫名的恐懼,但是,這根本不能阻止她愛上他的事實。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有沒有認識過他,那「空白」的三個月,在她的記憶中是一片混沌,但是,這又何妨?重要的是,她已能明確地領悟到眼前的事實——她真的好愛他。
下一秒,雨傘掉落在地上,她狠狠地抱住天泓這個已呈冰柱的人。「天泓!天泓——」她哭喊道。「我原諒你了,我也接納你了,求求你,別再折磨自己,求求你——」她的哀求聲伴隨著淚水不停地揮灑。
「雨嬋——」天泓將她緊擁在自己的懷中,他呼吸凝重,雖然仍然渾身僵哽,但激動的神情溢於言表,「我的小嬋兒,我的小嬋兒……」他喃喃自語道。「不准再離開我,不准再離開我……」
等了兩年,終於,他再度擁抱了他的愛妻。
雨越下越大,不過,在他們心中,如火的熱情卻正熊熊燃燒……即使是寒天,也不能冷卻他們這兩顆熾熱的心。
天泓真的凍傷了,他的臉頰及手背全都紅腫又冰冷,讓雨嬋看了好心疼。
他們一路開車回基隆。兩人坐在積架車裡,天泓還將雨嬋的身子壓在他的大腿上,他邊開車,一邊不忘低頭窺視他的小嬋兒。雨嬋的杏眼瞄到他大腿間的悸動,她倏地手足無措,趕快閉上雙眸。
天泓帶著滿足的神情展露笑靨,他的手順勢擺在雨蟬的手臂上,雨蟬半瞇著眼,看著他腫脹的手背,心中又是一陣難過,遂將自己的小手覆在天泓大手上方,俏皮地道:「?你取暖。」
說著,她略帶羞怯地又將兩雙纖纖玉手向上移,移到天泓的雙頰上,她柔柔地撫摸著,打趣道:「你的雙頰紅咚咚的,好像紅蘋果,好好吃的模樣!
天泓目光一閃,須臾間,他已抓住她的小手,不斷地親吻、把玩、愛撫、輕啃著。
雨嬋雙頰驀地嫣紅,不過,她並沒有急急抽回手,她任由自己放縱一次,老實說,她喜歡這種感覺,她很自然地將頭往天泓的小腹靠,她沈迷於親密遊戲間,不過,她也慎重警告著天泓。「小心開車!」
天泓的話語伴隨沈重的呼吸聲傳來。「你將頭靠著我的小腹,我怎?能專心開車呢?」他語帶暖昧地說。「我只會更想入非非了。」
雨嬋連忙起身,雙目與天泓相交,雨嬋的臉頰嫣紅如晚霞,而天泓笑得既窩心又滿足。
好不容易,終於到家了。
前方矗立著四幢紅瓦白牆的別墅,天泓將車停靠在最後一幢的車庫內,將車安頓好後,他牽著雨嬋下車,然後快速進門。
大廳的裝潢,當然又是一派豪門尊爵的氣勢,不過,雨嬋卻沒有時間來細細品味,因為,天泓拉住她往三樓走了。他帶她走進他的主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