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臀部上的膠帶撕除時,天泓國撫著她發紅的皮膚,很疼惜地道:「又紅又腫呢!看樣子,你會有好一陣子皮膚容易過敏了!」
雨嬋不語,只是撇過頭,注視著斑駁的牆壁,而天泓凝視她的目光,竟是溫柔得要滴出水來了。
唉,何年何月何日,他和她才能……天泓心中有著深深的感歎。
一翻折騰之後,雨嬋全身又紅又腫又癢,天泓還嘲笑她:好像得了麻疹。
他逼雨嬋去洗個熱水澡,這時間,他一個人在兩坪大小的房間內,找尋有無餬口的食物。翻來覆去,他只找到兩碗海洋泡麵,索性就地燒起開水,泡起泡麵來。
當雨嬋渾身濕漉漉地開門進來時正好聞到香味四溢的泡麵味道。她有些驚訝,很難想像他竟會泡泡麵?
因為空間窄小,所以天泓坐在地板上,雨嬋則坐在木板床上,兩人只離咫尺而已。天泓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泡麵遞給她,他們兩人就這樣吃起泡麵來。
天泓突然若有所思地開口:「你就吃泡麵度日?」
雨嬋點頭。
天泓憐惜道:「怪不得你這麼瘦小,唉——」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
吃完麵,收拾好碗筷後,天泓望著雨嬋那頭濕濕的長髮,不由得說:「你的頭髮再不吹乾,一定又會感冒。」
說著,他已主動拿起地上的吹風機,插上插頭,開始?她吹乾秀髮。他的動作很俐落,一點都不生疏,好像常?女人做這種事。雨嬋想拒絕他,但想起他的強悍,她就認了。
其實,早在他們是夫妻時,天泓就已常這麼做了,他常?雨嬋吹乾頭髮、梳頭髮,天泓很喜歡這項工作,他認?這是到至高無上的殊榮——只?自己的妻子而做。
可惜雨嬋喪失了記憶,怎記得起過去甜甜蜜蜜的一切為何雨嬋只要想到天泓會?女人吹頭髮,她就十分不是滋味,冷感的她竟也燃起熊熊妒火。
天泓?雨嬋吹乾秀髮後,兩人面對面,四目相交,只覺波濤洶湧,兩人都不知所措。
天泓終究按捺不住,他悶悶地開口:「原諒我這些日子對你的苦苦相逼,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你……」
雨嬋心裡的悸動可想而知,可是,她明白眼前這男人的危險性,所以,她依然冷硬地道:「算了。」她揮揮手表示不在意。
「不!」天泓瞇起眼,彷彿一頭畜勢待發的黑豹,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咬牙道:「你為什麼總是怕我、抗拒我?如果你夠成熟,你應該問我為什麼會一直鍥而不捨地對你——」不管後果了,天泓決定實話實說。
「不!」雨嬋激烈地駁斥。「我不要聽,你只會不斷地傷害我,陷我於水深火熱、萬劫不復之中,我不要相信你,你只會騙我、騙我……」這些「無意識」的言語,是她潛藏在內心深處,封閉已久的噩夢。
「雨嬋——」天泓知道她的脆弱,知道他的蠻力只會嚇壞她,孱弱的她禁不起任何折騰,於是,天泓只得用瘖啞的喉嚨輕喊:「我要你,我——要——你。」雨嬋的心跳狂亂,胸脯不斷起伏著,她表情凝重,搖搖頭,嗔恨道:「不——你只會玩弄我、利用我、背叛我,我不能忍受『再次』被你遺棄——」
再次?
她居然用了這個字眼?好奇怪啊!
「別騙我,雨嬋!你也要我,不然,為什麼你只對我有反應?
今天不就證明了一切?你一味沈溺於被我?棄的夢中而忽略了我對你的愛,你該清醒了——」屢被拒絕的天泓又開始發怒,他「一語雙關」地嚷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雨嬋不懂。不過,她卻已經陷入前未所有的恐慌中,她喃喃嚷道:「你會傷害我,你會傷害我,你會傷害我……」
「雨嬋——」
天泓一副痛徹心扉的表情。「我不會傷害你,我會愛你,我愛你!」
雨嬋聞言冷笑起來,突然間,慣有的劇烈疼痛隨之而來,她倒在木板床上,頭疼欲裂。「我的頭,我的頭……」
「雨嬋——」
「如果沒有你,我怎?會頭痛?如果沒有你,我怎?會作賤自己?如果沒有你,我怎?會窮困潦倒?你是元兇,你是劊子手——」她說出一直纏繞在她心底的恐懼。
「雨嬋!」天泓也崩潰了。「是的,是我傷害你,是我將你傷得體無完膚,所以,你不會再接納我。」他的心痛苦地抽搐著。
雨嬋的淚水滾滾而下。「你知道嗎?只有你,才會讓我頭痛欲裂,讓我生不如死,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訴。「求求你,離開好嗎?不然,我的頭——」她的頭快爆裂了。「我但願能代替你所受的苦,我願意懲罰我自己,?我所帶給你的傷害。」
語畢,他驀地起身,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雨嬋盯著天泓的背影,而後癱倒在床上,涕淚縱橫。她用棉被摀住頭,不讓自己叫喊出他的名字,就這樣讓他靜靜地離去。
事實上,她是多?的不捨得他啊!
她對自己在天旋地轉間說出的那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感到狐疑,而天泓也說著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話語……他和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七章
雨蟬逼自己睡了個大覺。如此,她的頭疼才會消失。不過,她睡得很不安穩,一直陷入莫名的噩夢裡。
昨夜,台北的氣溫十分低,到清晨時甚至只有六度,而且大雨下了一整夜,是名副其實的寒流過境。
她幾乎是四肢冰冷、鼻塞又流鼻水地從被窩中爬起來,她冷得直發顫,迅速套一件外套後,她看看表,喔!才清晨六點而已。
不過,她真的是睡不著了。睡神迷惑著她,她可以選擇繼續蒙頭大睡,但是,她卻沒有。
天泓那聲聲叫喊:「雨嬋,我要你,我愛你……」
老天!那吶喊,讓她心亂如麻,失去方寸,她該相信他嗎?或者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滿口花言巧語?不過,她……真的傷得太深,不該再相信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