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昏迷時,他口中儘是喚著雨凝的名字,此時,天煒當然不知道,雷黛莎淚流成河……當他沈睡時,雷黛莎總是專注地望著他,靠近他、親近他。原因無他,只因為,她珍惜這些時刻。
「天煒,我愛你——」她柔情蜜意輕輕呢喃。「雨凝好愛你啊!」緩緩慢慢地,她的手輕顫的碰觸天煒的面頰。
她輕聲啜泣。
一個溫暖的早晨,陽光斜射進玻璃屋內,室內顯得生意盎然有股鮮活的味道。雷黛莎小心翼翼地走近房間,她先輕敲門板,再打開門,突然,她眼神?之一亮。
天煒衣著筆挺、俐落光鮮地坐在沙發上,正在享受陽光對他的洗禮。雷黛莎小心翼翼輕聲細語道:「你可以下床了啊?太棒了——」她把託盤放在桌子上。「吃早點吧?你一定餓了——」她盡其所能地取悅他,可惜——「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了。」天煒冷言冷語道。「我的病好了。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天煒——」淚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咬住下唇,委屈求全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雨凝,但請別趕我走。」她不敢讓他見到她的淚水,她只得轉身走得好急。「雷黛莎——」在她奪門而出時,天煒叫住了她,他豈會聽不出她哽咽心碎的表情空洞地道:「我一直是無情無義的,殘忍是我的本性。我在充滿仇恨的家庭中長大,我不相信有愛,我也不知道愛為何物,我只知道,女人是玩物,是我需要發洩時的工具,在我的生命中,只要有藝術、性、錢,這就夠了。直到我遇見了雨凝,我這一生的最愛。
「也可以說,雨凝把我心中潛藏三十三年,不曾被挖掘的愛激發出來,使我的感情傾洩而出,在看到她的那一?那,我就知道,我愛她。這一生這一世,我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那三個字。只除了——杜雨凝。」
他語重心長道:「現在,我已心知肚明,我是該清醒了,我不能再走火入魔了——對我而言,我只能說:在隧道遇見了她,是我命定中的『劫數』,但這輩子,我不覺得,我還會愛上任何人——」
他說得夠明白、夠徹底了。
雷黛莎背對著他,她哭得淚眼朦朧。
她嗚嗚咽咽地道:「我明白——我也有自知之明……但是,請別讓我……搬走……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反正,這宅子這麼大……我不會打擾你……」
「你——」看著她哭得像沒人要的小孩,令天煒有點六神無主,而此刻他已了無生氣,所以只淡淡道:「其實,我也趕不走你吧!這些日子,對你軟硬兼施,視你?『非人』般淩辱,你還不是無動於衷,唉!記住,別讓我看到你就是了。」
「你答應了,我可以住下來了,謝謝你……謝謝,謝謝你……」她說了快一百句的謝謝,還不肯停口。
她的低聲下氣,令天煒不可思議——雷黛莎真的像變個人了。
天煒真的清醒了嗎?
也許只有他自己才心知杜明吧!
不過,他倒是變回以前那前衛、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東王二公子了。對於杜雨凝,他絕口不提。好似,他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段綺戀。
他也沒有再到辛亥隧道了,很多時候,他寧可繞路,也不願經過那個地方,他對那個隧道,似乎變得深惡痛絕、厭惡非常。
不過,與過去所不同的,是他孑然一身。
他身邊沒有任何女人,甚至,他也不再流連於鶯鶯燕燕的場所,他只是——像拚命三郎般工作。
東王李雯下令:既然你不回法國,我也認了!不過,就算你的人在遙遠的台灣,你也別忘了你的責任,你是「伊蓮娜」內衣服飾的總裁,你還是要統治你的內衣王國。
就這樣,天煒恢復了工作。他或許有一千萬個不願意吧!所以,他只是待在豪宅中,每天用電腦網路遙控他的內衣王國。
東王李雯也只好由他去,只要不妨礙公司的運作就行了。
他讓自己保持忙碌。如今的他又顯得沈穩內斂、冷酷更甚以往,他不斷策劃、裁奪命令——而不再放蕩、灑脫不羈地尋花問柳,他變得似乎對任何女人都毫無感覺。
雷黛莎也從來不打擾他,如她的「保證」,她從未出現在他眼前,她從不再要他接受她。而天煒,也似乎忘了這令他嫌厭到極的女人。
他只知道,當他肚子餓時,桌上總是準備好了佳餚等著他去品嚐;當他需要衣物時,一定已經擺好在床邊;早晨淩亂的被褥,到他就寢時,一定整齊地迎接他;他醒來時,卻發現他身上蓋著一件毛毯,好似怕他著涼了。
天煒覺得這一定是僕人伺候他的。從小,他就被僕人服務慣了,他一直認?這是東王家族在台灣?他請的一個僕人,他一點也沒有懷疑。
所以,當有一天,在他平常該午睡之時,他卻了無睡意,情緒消沈煩悶,索性,他下樓,走到大廳。
在廚房外,他驀地發現他認?的「女傭」竟是雷黛莎,他真的想一頭撞壁了。
天煒那一臉捉到小偷的不可思議神情,讓雷黛莎舉雙手做投降狀,她拚命認錯。「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在休息,你看不到我的,我才趁這時候燒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立刻離開……我馬上走……你別生氣,我會消失讓你看不到我……」她期期艾艾道出語無倫次的話。
對天煒而言,這是第一次,她終於「注意」她了。
「別——」天煒霍地伸出右手,按住雷黛莎的手臂。「你是雷黛莎嗎?」他尖銳地反問。
「我……」雷黛莎突然面紅耳赤,心虛的不敢接話。
「你永遠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絕不會做僕人做的事,更不可能向人認錯道歉,還有——」他目光銳利一閃」「你這身打扮——」